宇文白对着宇文佑可以宽容安慰,那是因为哪怕他小小年纪,就已经看到了她和宇文佑的下场,仇敌互为夫妻,能有什么好下场?今日宇文白这般愤怒,应该是事情没有按照他所想象的继续发展,脱离了他的掌控吧?明珠的唇角浮起一丝讽刺的笑意,对着宇文白下蹲行礼,笑得明媚大方:&ldo;多谢陛下厚爱,有您为臣夫妇撑腰,日后臣妾是再不怕这些流言蜚语了。&rdo;宇文白到底年纪小,闻言眉眼便不受控制的一阵扭曲,眼里恨意流露,森然看向宇文初,笑得面目狰狞:&ldo;表姑自小被皇祖母惯坏了,若是有不得当不懂事的地方,还要请六皇叔看在朕的面子上多多包涵,不要和她计较。&rdo;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这句场面话还是一字不改。明珠恍然一笑,抢在宇文初回话之前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ldo;我自是知道自身不足之处的,我会尽力去改,也要请殿下怜我年幼不懂事,多多包涵一二,不胜感激。&rdo;凭什么要让宇文白把她的婚姻搅得和当年一般场景呢?她不许。&ldo;你放心。我既然娶了你,便会善待你。&rdo;宇文初朝她温柔一笑,当着幼帝的面,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同是深情款款地道:&ldo;还请陛下放心,臣痴长内子近八岁,这点容人的雅量还是有的。&rdo;幼帝将他二人看了又看,突地冷笑了一声,正要开口之际,忽有宫人伏在门前胆战心惊地道:&ldo;陛下,两宫太后等着新人觐见,又有宗亲陪同一旁候着要见新妇,太皇太后问,怎么还不去?&rdo;幼帝狰狞了脸,从齿fèng中挤出一句:&ldo;去吧。&rdo;不等明珠反应过来,宇文初已经拉着她飞速给幼帝行礼拜别,再却行而出。二人刚踏出殿门不远,就听得身后一声巨响,有人惨叫,幼帝尖利的童音声嘶力竭地尖叫着:&ldo;来人,把这个没眼色没规矩的贱婢给朕拉下去乱杖打死!戳瞎他的眼睛!不懂得看人看路,还拿这双眼睛来做什么?!&rdo;亲近听了这声尖叫,明珠陡然一震,脚步微顿。宇文初沉默地拉她一把,使劲拽着她往前走,明珠抬眼看他,只见他紧抿着唇,目光冷然,面无表情地对着她轻轻摇头。不行,纵然是再不忍心,再知道宫人无辜,再知道幼帝所有的怒气和刻薄残忍其实都是冲着他二人和这桩亲事来的,也要忍得下去。因为再不忍心,也不能救了这宫人。就算大家都知道那个孩子不配为帝,但他始终还是皇帝。若是她认真了,当真回头去替那宫人求情,就正好给了宇文白机会‐‐你凭什么管这么宽呢?谁给你的胆子?傅氏?太皇太后?还是宇文初?明珠握紧拳头,同是面色漠然地跟着宇文初垂眸走了出去。宫门外,被渔网绑起高吊着的宫人血ròu模糊,已经没了声息,只留下噩梦一样的血色。&ldo;人命不如猪狗。&rdo;明珠觉得有一块很重很重的石头压在她的胸前,让她呼吸不得顺畅,让她十分愤怒郁闷。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她停下来转头对着宇文初冲动而愤怒地轻声道:&ldo;从前我曾替一个无辜的宫人求情,原本那宫人只该鞭笞,就因为我替其求情,他活剐了那人。&rdo;她的脸色苍白,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显得微微发青的眼眶也显得颜色更加深重,两只眼睛却因愤怒而显得更加明亮生动。算起来,除了和宇文佑的那桩婚事外,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明白地和他谈论起关于皇帝的真实看法和态度,宇文初握住她的手,轻声道:&ldo;我都知道。&rdo;明珠不信他知道,他没有经历过她的那些事,又怎会知道她的心情,但是他的温柔极大地缓解了她的焦躁和愤怒。明珠深吸一口气,垂下眼道:&ldo;我知道的,从前他一直都很喜欢你信任你,从来没有刁难过你和福宁。但自从你和我定亲之后,他就不太高兴了。&rdo;上次福宁被罚,虽然她很惬意,却也知道幼帝的目的。试想,福宁因她而吃够了苦头,丢尽了脸面,必将永远都讨厌她这个嫂嫂了,骨ròu至亲,宇文初和敏太妃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又有这次的新婚贺礼,想必所有人都会感受到沉重的压力了。&ldo;我都知道。&rdo;宇文初还是那句轻轻柔柔的话,&ldo;要娶你,是我自己的决定,不论如何我都承受得起。你放心吧,我护得住你。&rdo;明珠有点得意和欢喜,他的态度真是太端正了!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必须要说点好听的给他听听才行,这叫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把这话说得情意绵绵、悦耳动听,宇文初已经松开她的手,率先往前去了,轻笑着道:&ldo;既然说了不论如何都能承受得起,那么自然也包括你喜欢说假话这个坏毛病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