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诚印急了:“啧,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现在丁方认为周大年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才听咱们的支派,要离了这层关系,你能拿得住丁方吗?现在说这些没用,我们派几个人去给他看门,否则,要是被人家给砍了,我们就真傻了眼了。”
当丁方与水萍再次回到四合院,他们发现榕树上系着根绳,牵到院墙上的木橛上,上面挂了些破旧的衣裳。院里有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在玩,还有两个女人蹲在那里洗衣裳,便知道他们走后,房子便被别人给占了。丁方对她们说:“这是我们的房子,你们马上离开。”
两个女人抹着眼泪,就是不肯离去。
这时候,三秃子带着人来了,听说两个娘们不想搬出去,掏出枪就对着天搂了两响,把孩子吓得哇哇哭。水萍把自己的包打开,掏出几块大洋给了两个妇人,让他们出去租房住,她们这才千恩万谢,收拾东西去找桥洞了。
小凤忙着去卧室收拾,水萍收拾书房。原来,书房里有很多线装书的,现在早就没影了,满屋里脏兮兮的,有股怪味。丁方独自站在窗台前,盯着窗前那个花园发呆。
当独锤听说丁方搬回了老窝,他马上跟赵敬武进行了汇报,赵敬武不由感慨万千,周大年住进租界后,就算在外面养个婊子都不敢过夜,可他丁方就有此胆量,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还敢搬出来住。
独锤问:“会长,要不要把他干掉?”
赵敬武托着烟斗,眯着眼睛说:“八斤啊,我认为事情可能是这样的,现在天津卫的人对租界的情绪非常大,都把租界住的中国人叫假洋鬼子,凭着丁方的性格,搬出来住也是可以理解的。就凭这点骨气,我们都不能动他。再者,现在袁诚印与莫德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丁方身上,想着让他把钱给赢回来,并且还要通过他发财。这时候,我们动了他,就是往枪口上撞。”
“会长,在下明白了。”
“八斤啊,你马上赶到医院对赵信说,不要让他冲动,别一听丁方回家了,血一热就做傻事。现在,我感到他丁方的存在对我们越来越有利了,我们不只不能动他,还要保护他。”
独锤不解地问:“会长,为什么要保护他!”
赵敬武冷笑说:“以前,我们之所以不敢动周大年,是因为租界与督军把他当宝贝,我们要是动了他们的宝贝,他们能放过我们吗?可是,随着丁方的介入,他完全有能力替代周大年的位置与作用,那么我们再杀掉周大年,他们就不会敏感了。”
独锤点头说:“会长说得是,我马上去跟公子说。”
当独锤走后,赵敬武打发人把高明叫到书房,对他说:“本来想把贤弟送走的,现在看来不是时间了,他们肯定派人盯着你,怕你赢了钱就溜了,你就再住几天吧。”
高明说:“赵先生您就放心吧,在下愿意为您马前鞍后。”
赵敬武说:“这次与丁方对决,记住,无论你的牌有多好都不要赢。等你输了,我们要主动向他们挑战,要不惜代价让租界与军政界越来越重视丁方,把周大年显得越来越无关紧要,那时候,我们就可把周大年杀掉了。”
当赌约来临,丁方在周大年与莫德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卫皇大赌场。在休息室里,莫德就像踩着烧红的地板不住地走动,突然停到丁方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丁方,你要明白,虽然你输了很多钱,但我们还是相信你,所以,你这局必须赢,否则。”
“否则什么?”丁方冷冷地说,“把我杀掉?”
“我希望你心中有数,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丁方腾地站起来,指着莫德的高鼻子说:“我马上就要去跟高明赌了,你不鼓励我也倒罢了,还在这里威胁我。我明白,你肯定跟赵敬武是一伙的,想给我施加压力让我心慌意乱,不能够集中精力去赢得这场比赛。你想过没有,我的小命才值几个钱,我死不死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你帮着赵敬武赢钱,你肯定是内奸。”
由于丁方的目光尖锐、语气激昂,这气势把莫德给吓得愣了。他看看其他领事,他们都扭过头当做没有听见。莫德赔着笑脸说:“丁先生,你看我这张嘴。这样吧,只要你赢了,我就在租界里找套房子送给你,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丁方冷笑道:“你们租界是有期限的,还有,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当领事,你送给我没有任何用,再说了,我有自己的房子,我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多硬气,省得天天被人家赶。”
“丁先生,请你消消气,马上就开始了。”
“你想不想让我赢吧,想就说。”
“丁先生,我想,我做梦都想。”
“那好,你抽自己的嘴巴让我消消气,这样我才能心平气和地上场,帮你们把钱给赢回来。”
莫德正要发作,想想自己白花花的银元,点头说:“好,只要你能赢,我抽自己的嘴巴。”说着对着自己的脸叭叭抽了几下。
丁方说:“你只要是这种态度,放心吧,我准能赢。”说完倒背着手向赌厅走去。高明已经坐在案前,双手合十于胸,像尊佛似地静在那里。丁方坐下后,冷冷地盯了他一会儿,猛地用手拍拍桌子,叫道:“醒醒,不要摩蹭时间,输了回家去睡去。”高明把合十的手分开,深深地舒口气,慢慢地睁开眼睛:“手下败将。”
“失败是成功的母亲,你没听说过吗?”
“你说怎么个玩法吧。”
丁方挥挥手:“你不是胜方吗,由你选择,我无所谓。”
台下的莫德听到这里,侧身对周大年耳语道:“这个丁方太不沉稳了。”周大年并没理会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丁方与高明,心里忐忑不安。如果这局丁方再输了,小命就没了,那么自己将要面对接下来的赌局,而自己的手根本就不能再从事高级别的赌战,自己也将变得非常危险。由于太紧张,他的鼻尖上泛出层细密的汗珠,手握得紧紧的,嘴唇也有些抽搐。
高明说:“既然丁先生让在下选,那么在下选骰子,一局定胜负。摇完之后,我们开始下注,点子多的那方赢。还有,由于骰子在赌博中的重要性,我们都苦练过这个,以我们的水平,应该摇36枚才能决出胜负,不知道丁先生有何建议?”
大家都明白,无论是玩扑克或者赌麻将,都有个运气成分,运气不好抽老千都走光,运气好了底牌都不用看,掀开就是同花顺。而玩骰子不同,如果骰子本身没有问题,那就看各人的技术、各人的发挥,与个人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