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走到问天身边,躬身说道:“师父。”
问天点点头,说道:“你二人跟着公子出去透透气吧。”说完,负过手去,不再多言,转身而去。
“是,师父。”二女答应一声,径自朝公子走去。
公子冲着问天的背影一拱手,说道:“我就知道天叔向着我。不但答应让我出去,还派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服侍,多谢、多谢。”
问天倒是一句话也没有说,顺着紫梅和寒莲走来的月亮门,走了出去。
公子也转过身,一招手,说道:“咱们走!”
这位公子,和平常的纨绔子弟一样,也都是吃喝瓢赌样样精通。不过这位邹公子还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跑马。公子相马也是出名的,不过这好像也是他唯一的长处。
往常跑马,都是有对手的,没事赌点彩头,今天也不例外。公子有一位好对手,这个对手不仅家中好马多,还财雄势大,堪称开封城内的翘楚。能有如此地位的人,开封城内自然当属周王。
不错,公子的这位损友便是周王世子——朱恭枔。对于明朝皇室的名字,朱元璋曾定下严格规定,那就是他的子孙的名字里,必须要有五行偏旁,也就是金木水火土。而且中间范的那个字,也做了规定。如明成祖朱棣的第一支,范“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然后再加上一个以五行为部首的字。周王这一支,范的则是“有子同安睦,勤朝在肃恭,绍伦敷惠润,昭格广登庸”。
朱恭枔也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当然明朝这样的藩王和王子都是这样,你整曰游手好闲,吃喝瓢赌,不但无过,还会被称为贤王。原因很简单,你只要不学着燕王他老人家搞什么靖难造反,怎么玩都行。但是,这只限于在城内,明朝对藩王的管理很严格,想要出城扫墓,都要请旨,更别说出去游玩了。一旦发现,有藩王或宗室擅自出城,地方官又没上奏的,宗室藩王很有可能被削藩,或打入宗人府,地方官也得跟着倒大霉。
不过理论上是这样,但有藩王乔装出城游玩,也是家常便饭,地方官早被喂饱,加上天高皇帝远,谁去管着闲事。
朱恭枔以前经常同公子出门跑马,最早是在王府的跑马,后来为求刺激,干脆就在开封的大街上,交通事故发生不少,可人家是小王爷,谁敢去管,反正是没出开封城么。今天公子来到王府,想约朱恭枔去跑马,普通人怕岳肃,王爷世子还是不怕的,当下表示同意。问公子是在王府跑马场,还是上街?
公子寻思一下,在王府里跑,实在没有什么乐趣,在城里的街上跑,又怕惹出什么麻烦。毕竟岳肃还是要回来的,万一撞死个人,小王爷没什么事,自己可是要倒霉的。城里认识他的人,也不是没有。于是,公子提出一个建议,“小王爷,咱们总在府内和城里的街上跑,实在没有什么意思,已经乏味了,不如去城外跑上几圈。好马的脚力,只有在野外才能显示出来。”
朱恭枔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宗室藩王不得出城,这事要被发现,可就糟了。我在城里,不怕什么‘岳剃头’,一旦出城,被他知道,如何是好。”
“小王爷,您以往也没少出城游玩,能有什么事呀。‘岳剃头’已经去了洛阳,咱们乔装出门,神不知、鬼不觉的,他怎会知道。”公子笑呵呵地说道。
朱恭枔琢磨一下,也是这个道理,最后点点头,说道:“好。去就去,前段时间,我刚购入一匹大宛好马,咱们就较量一下。不过这彩头,可是要提一提的。”
“小王爷打算赌多大?”公子笑问道。
“以往都是一千两,前前后后输给你二十几次,这一次怎么不得让我捞回来点不是。我看今天赌一万两怎么样?”朱恭枔说道。
“没问题,就随小王爷的意。”
*******************************************************二人都带了不少护卫,不过乔装出城,也没人发现。到得城外,二人选定了距离,谁先到万岁山下,便算获胜。万岁山在开封城北门偏西的位置,大约有六里多地,可二人是从南门出城,这一来,路途可就远了。
大宛马短途冲刺极快,要是路程太近,公子认为万难取胜,所以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朱恭枔倒没有在意,只是抱怨公子,既然选在那里,为何不走北门。公子只回了一句,朱恭枔便不再多说。“小王爷不会是怕输吧。”
约定好地方,催马开始比赛,双方的扈从,也都骑着马,在后紧追。这也是规矩,如果谁家扈从取胜,一样算赢。
众人打马急行,不大会功夫,已然看到万岁山的影子。大宛马果是名不虚传,朱恭枔排在第一,公子的马也不差,是上等的蒙古马,紧随其后,二人也就是马头贴马尾的距离。其他的人,因为马的缘故,就要差上一些,都在一箭之地以外。
道路两边都是草丛,不是很宽,二人正你追我赶,就看到前边不远有一个汉子正推车赶路。汉子跟他们是一个方向,也朝万岁山走,所以是背朝他俩。
朱恭枔在前,清楚地看到的推车汉子,想要调转马头,怎奈大宛马实在太快,而自己的骑术也太稀松,眨眼的功夫,已冲到汉子身后。朱恭枔仓促间想拽丝缰,已来不及,就听“砰”地一声,前边的汉子连人带车被撞出老远。
这时的大宛马,前踢向上一抬,身子竖了起来,嘶鸣一声。紧跟着,又是“砰”地一声,原来是朱恭枔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小王爷!”公子的马术还是不错的,见朱恭枔落马,连忙拉住丝缰,大喊一声,翻身下马,几步来到朱恭枔身边,紧张地问道:“您没事吧。”
“还、还好……”朱恭枔的骨头差点没摔散,嘴上这么说,人却爬不起来。
两家的扈从,此刻也都跟了上来,王府的家将连忙下马,将小王爷抱起。公子也站了起来,对自己的手下做了个手势。
有两名劲装汉子立刻跑到前面,查看被撞的汉子,那汉子被马撞飞落地时,是大头朝下,现在头破血流,已然毙命。不远处,地上趴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孩,想来是刚刚坐在车上。
那孩子似乎没有太大的事,可能是受惊过度。他正拼命地朝汉子爬去,口中不停喊着,“爹、爹……”
劲装汉子,走到男人身边,蹲下一探鼻息,确定已经死了。随后,瞧了眼那个小孩,又看了眼身边的汉子,两个汉子彼此交换一个眼色,点了点头。
“爹、爹……”小孩终于爬到父亲的身边,不停地摇晃父亲的胳膊,不过父亲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