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我在前面巷口玩……有个叔叔让我送来的……还给了我十文钱买糖吃……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小孩害怕的都要哭了。
门吏仔细打量了孩子一眼,见他衣着朴素,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料想果是如此。便吩咐道:“先把孩子留在这,我进去同禀大人。”
说完,转身朝衙门里走去。
可不等他走几步,从门里走出两个人来,这两位,都是刑部衙门有份量的人物,一个是刑部右侍郎潘松,一个是郎中王佑山。他俩刚一出门,就看到几名兵丁围住一个小孩,难免要开口寻问。只听潘松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众官兵看到他俩,连忙躬身行礼,门吏答道:“回潘大人的话,适才有个孩子,给尚书大人送举报信,小的刚要进去呈给大人。”
这等事,这么多人看到,门吏也不便隐瞒,只能如实回答。
“原来是送举报信的。”潘松点点头,说着一伸手,又道:“拿给本官瞧瞧。”
“这……”门吏的脸上立时露出为难之色,这是给岳大人的信,而且他还是岳肃从顺天府调来的,怎么能轻易将信给别人过目。
“怎么了,本侍郎也是刑部的堂官之一,既然是举报信,自然是有知情的权利。这样吧,本侍郎也不为难你,稍等片刻,部堂大人也该下值了,咱们就在此等他吧。”潘松微笑地说道。但是她的笑容中透着一丝阴险,似乎这件事,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没过一会,刑部的官员们陆续走了出来,什么刑部左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都是一一出门。都得门前,都很纳闷,潘松表现的倒是很积极,有时甚至不等别的官员开口寻问,就将举报信的事讲了一遍。还说,要等岳大人出来后,有其主持,看看到底是举报些什么。
官员中,有的十分配合,当下表示愿意留下。有的虽然着急下班,但出于好奇心的指使,也打算等一会。
就这样,等了能有将近一刻钟,岳尚书终于来了。不等出门,他就看到门口堵满了同事,心中暗想,这是怎么回事,这帮人平时下班,都是很积极的啊。
当下,岳肃开口问道:“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呀?”
听到岳肃的声音,众官员连忙躬身施礼,说道:“参见部堂大人。”
“都免了吧,现在已经下值,不必拘礼。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岳肃再次问道。
“回部堂大人……”潘松向前跨了一步,拱手说道:“适才有个孩童,送来一封举报信,我等正好路过,看到此事。出于好奇,想看看是举报何人,也好进行调查,但部堂大人不在,我等实在不敢冒昧,刚打算将信送进去,不想大人就正好出来了。”
他这话说的倒是圆滑。岳肃看了潘松一眼,问道:“举报信现在何处,又是何人将信送来的啊?”
“举报信现在门吏手中,送信来的是一个娃娃,我等已经问过,他说是受雇前来。让他送信的人,给了他十文钱买糖吃。”潘松微笑地说道。
岳肃再次点头,说道:“把信呈上来,连同那孩子一起带上。”
“是,大人。”……这可是刑部的最高领导,他的话谁敢不从。门吏急忙把信送上,兵丁也把孩子拽了进来。
岳肃接过信来,没有马上拆阅,而是看向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毕竟是个不大的孩子,不行跪拜之礼,岳肃也不计较。
看到这里聚了这么多人,孩子更是害怕,怯怯地说道:“我叫小毛子。”
“小毛子……”岳肃紧紧地盯着孩子的眼睛,又问道:“你家住何处,父母姓甚名谁?”
“我家在前街……过两个巷子就到……我父母……叫……我、我也不知道……”孩子害怕地说道。
刑部的前街,倒是民宅,听他说的距离,倒还相符。而且,从孩子眼神中,除了看到害怕,就没看出别的。这年头,孩子不知道父母的姓名,倒也实属正常。岳肃也没计较。
“你是在哪里遇到的那个让你送信之人,他年纪约有多大,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有没有胡子?”岳肃继续问道。
“我是在……前面巷口玩的时候……那个叔叔走过来的……他有胡子……挺高的……有些瘦……多大年纪……”说到年纪时,孩子眠着嘴,挠了挠头。好像是估计不出能有多大。
岳肃仍不计较,又问道:“听说他给了你十文钱买糖吃,现在钱在哪里?”
“在……在这……”孩子低下头,有些不舍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铜子来。
岳肃心中暗笑,他不过是想证实一下,岂会在意孩子的十个铜板,要知道,上百万两银子摆在面前,岳大人都没稀罕。岳肃点点头,不在理会孩子,自顾拆开信封,展开里面的信纸。
见岳大人开始去看举报信了,对面所有官员的目光,一时间全都集中在那张纸上。都想知道,上面都举报了些什么。
然而,岳肃只瞧了两行,心中不由得一颤,因为被揭发、检举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丈人——阮臻梅。
上面记载的内容,不是特别详细,只是说阮臻梅在到蓟镇之后,收受贿赂,隐瞒边镇实情,还请岳青天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