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光龙在议会之上,提出自己的未来工作计划,大体上都还不错,但是在说完之后,李文彰立刻提出一个问题,你既鼓励耕种,又鼓励当地渔业,那是否有鼓励商人出海的政策。
这个问题,对商人来说,至关重要,他的问题刚一提出来,其他的商人,马上跟着点头,一起盯着孙光龙,看他怎么回答。莫说是商人,就是那些勋贵,和家族有买卖的官员,也都竖起耳朵。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将孙光龙给难住了,鼓励出海的政策,这要怎么鼓励呀。想了一会,说道:“关于鼓励商人出海的政策,本官也想过,那就是和内阁商议,降低出关与入关的税率。”
对他来说,如何鼓励,当初就没想出来,可现在议员发问,他也得回答,因为他知道,要是回答不好,很可能失去商人的五票。甚至还有可能,甚至一些勋贵,也不会买他的账。
“和内阁商议,降低出关与入关的税率?内阁能答应吗?”李文彰不禁笑了起来,说道:“内阁的岳首辅就在这里,咱们平时见岳大人难,但今天议会,咱们有幸能够见到,那就不妨顺便问问岳大人,降低出关与入关税率的事,可以实现么?”
他的哈一说完,议会大厅内的一百多双眼睛,立时一起向岳肃的方向投去。
“海外贸易,利润极高,这个税率,并不算高。现在朝廷正是用银子的时候,怎能轻易降税。这事,现在不可能实现,将来或许有可能。”岳肃直截了当地答道。
“现在不可能实现,孙大人,岳大人的话您也听到了。”李文彰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当然,议会制度只也规定了,什么都可以说。紧跟着,李文彰微微一笑,又说道:“孙大人,适才你说的,关于港口的制度,和曰照港的制度,基本一样,成立水师,由水师战船护送大家出海,并收取保护费用。但在这里,李某想问一下,现在的水师战船,都被岳大人调到辽东打仗去了,这一仗,可以说是旷曰持久,打上个三年五载都很正常,如何会再有船只调到新成立的水师,哪怕是现造,怕也来得及吧。据说所知,福建那边的造船厂,虽然这两年来也造了一些战船,但只要船一下水,不是送到天津卫,就是调到福建与浙江水师,忙着维持海上秩序,防止有人私自出海。大人怕是一时间也没有足够的战船去保护我们商人的安全吧,要知道,大海茫茫,海寇无数,没有足够的战船保护,我们商船是很危险的。”
“这个……”李文彰接下来的问题,着实将孙光龙给问住了,想了半天,只是吞吞吐吐地说道:“本官会和……内阁商量……从别处水师……借调战船……”
他刚回答完,李文彰马上又朝岳肃所坐的方向看去,说道:“岳大人,孙大人说了,会和内阁商量,借调别处的水师战船,不知内阁能否同意,又愿意借调多少?”
“李伯爷,您对朝廷的局势,也很了解,知道朝廷现在的战船也很吃紧。不过松江府需要开海,在成立水师之后,内阁肯定会争取从福建、浙江调拨一部分战船过去,用于维护松江府海域的治安。至于说有多少,估计也只够维护海域治安的。”岳肃没有隐瞒,如实回答。辽东那边的战船,是绝不能动的,现在要对进行搔扰,曰后还得水陆并进,少了战船,如何打仗。
可孙光龙一听到岳肃的回答,还没等李文彰开口再说呢,他就抢着说道:“岳大人,你们内阁不调拨足够的战船前来,让我等做巡抚的如何行事。但不知,如果是你君翼党官员巡抚松江,您也是如此做吗?”
“本官一向一视同仁。”岳肃断然答道。
“好,那下官无话可说,只等你君翼党官员来参选时,回答他们的问题吧。”孙光龙十分不满地说道。明朝的官员,不少都是有脾气的,敢骂皇帝,骂首辅的人,是大有人在。
随后,孙光龙冲着众人一拱手,说道:“孙某再无话说,现在告退,让下一位来吧。”言罢,是转身退出议会大厅。
此刻议会大厅的众人,都看向岳肃,不知岳大人如何想法,同时也和孙光龙一般想法,想要瞧瞧,君翼党的官员在参选时,是怎样的说辞。
不一刻功夫,又有参选官员入场,这位官员也是无党派人士,他的提案,和孙光龙差不多,对于李文彰的问题,也是无法回答。最后,悻悻离场。
很快,先后又有三名官员入场,其中还有伊洛党的官员,不过和前两位也是一斑答案。
接下来,入场的官员叫作范复粹,登州黄县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做过开封推官,因为在守卫开封时立了功劳,得意提升。因为山东人,自然而然地加入了齐党,也就是后来君佐党中的一员。
范复粹的就任提案,可前面的五位,都不一样,可谓别看生面,令人眼前一亮。他的提案之中,不仅有普通的致力民生,管理诉讼等问题,但重点却是开埠的问题上。关于如何鼓励商人出海,他在提案中是这么说的,在他上任之后会仿福建造船厂,制造战船,生产出来的战船,除用于地方治安使用外,也卖给商人,价格保证低廉,比民间自己造的船只,质量肯定要好,而价格方面,也肯定要便宜。在开埠之后,商人出海,需要保护的问题上,他说的也很中肯,朝廷短时间确实没有多余战船来保护商人,估计也只能调拨少量战船用于维护松江府周边海域的治安,如何保护商人,他的说法是这样的。朝廷虽然没有战船了,但是地方上还是有部队的,还是有火炮、火枪的,商人可以出保护费,雇佣朝廷的部队,朝廷的部队携带火炮、火枪等武器上船,保证你们的安全。
他将提案说完,商人们互相瞧瞧,都点了点头,认为这个方法不错,商队出海,肯定存在危险,要是有朝廷的部队来保护,那就安全多了。
范复粹的提议,在商人和一些勋贵的心中,得到肯定,他们认为,这个方法可行。不过同样也在好奇,君翼党的官员,会有什么样的提案,会不会比范复粹的提议还好呢。
很快,答案揭晓了。在范复粹退出之后,接着有两名官员进来演说,这两人,一个是伊洛党,一个仍是君佐党,他们说完下去之后,走进来的便是君翼党的官员。此人名叫汪乔年,天启二年进士,浙江遂安人,虽然是浙江人,却没有加入浙党,谁叫他是岳大人的门生呢,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当时的岳党。
汪乔年最早是在刑部做官,后升任青州知府、登莱兵备副使,最后接替孙传庭当了兵部侍郎。汪乔年为官清若自励,恶衣菲食,不管到哪,只携二仆,不以家自随。在任青州知府时,竟然能做到,行廊置土锉十余,讼者自炊候鞫,吏无敢索一钱。做登莱兵备副使时,也能做到休沐辄驰骑,习弓刀击刺,寝处风露中。
可以说,在山东一带,汪乔年的名声,很是响亮。
这次竞选松江巡抚的人,岳党官员中,报名的人,自然不少,但是最后敲定人选的时候,岳肃只敲定一个汪乔年。在上呈给张嫣过目的时候,张嫣都很纳闷,不明白,为什么君佐党和伊洛党都派两个人来,君翼党却只选上一个。
这就叫归精不贵多,除非十个都是一党的人,否则的话,多了也没用,毕竟当选的只有一个,如果人多的多,反而分摊票数。当然了,汪乔年也不是白给了,为官正不说,让岳党官员都很信服,能力也十分出众。
他的提案,不管是致力民生,还是开埠事宜,都说的很是明白,不过,他的方法倒是和范复粹差不多,也是开船厂,将船只以低价卖给商人。但是,在对商船的保护上面,却是拿出了不同的方案。什么方案呢,范复粹是将部队借给商人,收取保护费,汪乔年却是不给部队,只租借武器,收取租借费用。出海之时,向朝廷交付押金和提供担保,缴纳租借费用,回航进港,将武器交还,领回押进,如果使用了炮弹或枪弹,用了多少,就偿还多少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