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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七月栀(第1页)

这回轮到燕瑜害羞了。

她真不是厚脸皮,只是平时被身边的人宠溺坏了,大事小事知道进退,偏偏不懂得面对男人时的分寸。现在尝到了恶果,又惊又羞,浑身都不火烧火燎的热了起来。挣扎间两只手都先后被对方紧扣起来,抓住,蛮横的绕到了身后,这种姿势又让她难堪地挺直了腰身,于是被吻的更深了。

莫襄居高临下的压着她,逼得她不断后仰,他不疾不徐地印上她的唇,用舌头舔舐着她的唇角,在她想求饶的呜咽中渡进她的口,略带惩罚意味在她的舌齿间横扫轻噬。他真是喜欢死她了,她的软弱,她的善良,她的眉,她的眼,她唇齿间的细碎呢喃,美好得让人不能自拔。

良久,他终于放开她的唇,顺着下巴吻到脖颈,最后一口咬上她精巧的锁骨,用牙齿轻轻摩挲着。燕瑜尚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根本受不起这样的挑拨,不住地轻颤着,哼哼唧唧的告饶,“我、我错了……呜……我哪里错了……你别、别……”

身上没有力气,连半点浪花都翻腾不出来。穿着的衣衫也从肩头被捋下,露出圆润的肩头,温香软玉,仿佛是为她量身而造的词语,此刻的燕瑜已经朦胧了,固然意识还在坚贞,身子早都化作了一滩春水。

莫襄不比她好到哪去,他觉得自己都魔怔了,险些都收不住,好在午间尚有凉风送来,他被迎面吹了一脸,登时冷静下来。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肩,又若无其事的给她拢回衣裳,“下一次就不止是这样了,知道了么?”他用拇指的指腹点了点小公主水滟滟红唇,意犹未尽的笑,“这是教你的第一课,害怕吗?”

当然害怕,燕瑜是喜欢他,才会没头没脑的信他由他,更重要的是——她尚不知道再往后会有些什么,所以才把自己的底线放得宽泛。她忙不迭点头,却不明白莫襄在说什么,几度欲言又止,越想越羞,于是以手捂住了脸,声音从掌间透出来,显得闷闷的,“这算什么教……”

“当然算。”喜欢一个东西,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守护它,他拉下她的手,换了一种温柔的方式握住,“你是姑娘,做男人的事情总有捷径。可不论你换来的是何种富贵权势,都没有你自己珍贵。”

帝王家的女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余生,去当男人的点缀,去当家国的祭品,所谓姿色、品性、才华,都是为了要博得恩宠的必要条件。纵然她是玉树银枝上的那朵花,到头不过是为了任君采撷,什么金枝玉叶,龙肝凤髓,万人艳羡的背后是谁也不会懂的绝望和孤寂。她耳濡目染,骨子带着自轻懦弱,忽然间听到这种温柔而有力的肯定,内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多年来小心翼翼筑起的堡垒顷刻间土崩瓦解。

她怔了好一会,琥珀色的眸子忽然朦胧了,背着窗也能看到里面微荡的水光,一眨眼,掉下来两行泪。

平时少言寡语带来的后果就是此时心绪万千,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支支吾吾了半天,又伏着他哭。有时候莫襄都很奇怪,这种软糯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活下来的,她真是应了自己的名字,就是块无瑕美玉,天生就要该被人精心呵护。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脊背,“乖了,先前不是说要去沐浴么。下回别再装男人了,装了也不像,反倒把自己闷出病。”

燕瑜知道他说自己裹胸,刚才衣服都快被褪到半腰上了,能看不见吗。登时哭也哭不出来了,转眼就翻脸推开他,“你走!”

不管是什么事情,被否认了都不会开心。燕瑜来了月信以后长势奇快,不仅是身高,其他地方更是,她没经历过,也没个人指引,丝毫不引以为荣,反而常常被那种酸胀感折磨,烦都烦死了,巴不得裹了之后就别再有什么起势了。梳洗过后,燕瑜对着镜子打量自己,多卓然的鼻子眼睛嘴啊,怎么就不英气了呢?

想是这样想,她还是翻箱倒柜的捡了两件女装出来。掐指算算,她差不多两个月没有穿过裙裳了,这会儿换了回来,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她的五官妍丽,素色轻纱薄裙及身反而显得寡淡,想了想,从妆奁里取了盒胭脂膏子,拿指尖沾了沾补在了双颊和唇间,立马青红皂白分明了。又对镜照了半晌,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来得不巧,赵夙简直像是存心搅局,这才回来多久,这就差人来要请莫襄去军中。已经特地拖了一会等她,再不能多留,她依依不舍的送他,见缝插针的把他留在屋檐下,偷偷委屈地用指尖在他腰带上画着圈圈,“我不管,你要回来。”

“当然。”莫襄觉得自己沉底沦陷在这种日子里了,看着燕瑜十足一副小媳妇样,忍不忍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他从前一直觉得利用女人去拴住一个男人未免太无稽,现在自己死心塌地了,才知道个中厉害,胜过任何一种操控人心的毒物迷药,死都心甘情愿。

院中有一簇栀子树,正是开花的季节,在烈烈炎日下并不显眼,到了夜里,原本不动声色的盛开就变得惹眼。不论天上月圆月缺,只要有光洋洋淌淌的铺开来,缀满枝头的花就变得玲珑剔透,折一朵下来,就能看到浅青的花萼藏在堆叠的花瓣中,四下有清雅香气弥漫开来。燕瑜现在是沉溺在爱里的人,爱屋及乌的连这片荒凉土城都不在嫌弃了,平日里瞧不上眼的花木也格外得她青眼,时常被别在鬓上作为妆点。她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有尽头,所以份外珍惜和享受。

镐京到孤竹的路山高水远,八百里加急的信一来一回也都蹉跎了一个多月,还好赵夙不是畏手畏脚的人,不等示下,已经大刀阔斧的将这边整顿过一遍,再接信一看,果然和他预料的*不离十。既然君主弃国而逃,再拥储君无疑养虎为患,可普天之下,除燕帝以外并没有其他人有赏爵封候的权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孤竹屯并成晋国的疆土。

这和改朝换代没什么两样,却更惨烈。消息一到,被押解了一个月的那些臣子将士都成了刀下鬼,国变成了城,里外都打换了一次血。孤竹最外的一座城也和岐城也隔了五十余里,要彻底的牵制住这里,文臣能力如何并不重要,武将是否忠心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此次的仗打的十分绵长,几乎所有人都或先或后的崭露头角,陆陆续续的点了十几位能驻守各城,最后只悬空了一个主将。

燕瑜也听说了此时,寻了一个双方都闲的时候,叽叽喳喳的盘问起来,“我听说已经撤换了许多将士,可甘愿留下的那些不都也是镐京本地的百姓么,怎么舍得抛妻弃子的留驻这里?还有,你呢?这次回去了以后,恐怕就不能再在我身边了吧……”

她真的很有当贤妻的天分,府上只有两三个临时雇来做力气活的男丁和厨役,其余一干闲杂事物全靠她一人打理,起先常闹出笑话,现在到已经能把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暮色时分,细牙桌上摆了两盅消暑的绿豆汤,两人对面对坐着,时光都变得慢了。

莫襄不太喜欢说话,也只有对上燕瑜,才会稍稍健谈一些,面对她抛出来的一串问题,他按着顺序慢慢答道,“男人总有些抱负志向,与其守着几亩天地,做一辈子平民百姓,不如在这里博一博。也不是人人都有妻有子,留下的大都是孑然一身,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豁得出去。”说道自己,顿了一顿,“我无心仕途。”

他是真的对为官涉政没有兴趣,不然也走上做杀人越货。小公主托着腮看他,袖子都掉到了肘弯处,露出嫩偶似的半截胳膊,乌发怼云似的松绾在脑后,鬓间是一朵新鲜的栀子花,被霞光映得放金光的眸子左右转了转,又嘟起嘴来,“前一句还是男人都有抱负,后一句又是自己没有那个心思。你这当夫子的都不诚恳,我这做徒弟的该歪成什么样子。”

自从燕瑜跟着他学兵法起,她似乎就迷上了这种另类的称呼,明知道师尊如父,有悖伦常,依然喊的乐此不疲。好在这个徒弟聪颖,学业上没什么可挑剔,也就不好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他略昂了昂下巴表示抗议,对她坦然道,“人各有所志,我只喜欢做见不得光的勾当。这次已经是给足了赵非梧面子,自然没有下次了。”

原来劝人从良真的一点也不容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这句话交口相传了那么久,世上仍是杀戮不断。可她不信,难不成,会有人天生扭曲,喜欢血和危险作伴的日子?燕瑜把对面的拒绝又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兴许自己还没有让人家有多么强烈的归属感吧。可她不想再慢慢等循序渐进了,这就是最好的时机呀,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改邪归正,再等下个店或许就没那么容易了!

燕瑜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低头拿调羹往自己的绿豆汤里兑糖,端起来喝了几口。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你连这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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