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甚冷清,安静得落针可闻。
裴护沉默良久后,问了卓耳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南漠覆灭后,很多忠臣义士不惜以身殉国,为何你却转头投靠北漠王。
“你若是贪生怕死之人,我很难相信你。”
卓耳脸色一滞。
类似的话,他听过不少。
自从他归顺北漠,表面风光,实际上里外不是人。
南漠人辱骂他是叛臣,北漠人也瞧不起他。
风吹得那破窗“哐哐”作响,衬得里面越发死寂。
卓耳本可以不做任何解释。
但今晚,或许是对着这张和义兄相似的脸,又或许是压抑太久,他难免产生了想要倾诉的情绪。
寂静中,卓耳的声音掺杂着深深的无奈。
“南漠王朝覆灭,可南漠的子民还在。
“若是所有臣子都随国君以身殉国,谁来保护那些无所依靠的百姓。
“人人都有自己的抉择,无所谓孰对孰错。
“别人看到的是国破家亡的悲凉,是舍生取义的壮举,而我看到的,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是他们茫然无措的眼神,是他们想要求生而恐惧战兢的乞求。
“如果南漠的有识之士都死了,将来,谁能为余下南漠百姓谋求利益、维护他们?
“北漠人的律例,不会将南漠人归为他们的子民,届时南漠人全都会沦为奴隶,被他们压榨至死。
“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我不止不能死,还要入北漠朝堂。
“我若是择木而栖的良禽,只希望那棵树能够长得足够粗壮,好让更多的飞鸟栖息其上……”
他的话,余音绵长,令人感触良多。
正是这番话,让裴护重新认识了卓耳这个人,更愿意相信他。
一番思忖过后,裴护拿出那只随身携带的玉扳指,递了出去。
“那就请大人将此物带给他们。”
再次见到义兄之物,卓耳心中五味杂陈。
他收下那扳指后,又深深地看了裴护几眼。
“营救你母亲,此事甚凶险,你当真决定好了吗。”
裴护郑重地点了下头,“是。”
两人谈定所有事后,天亮前,裴护亲自将卓耳送到了官道上,造成其被抢劫财物的假象,而后,亲眼见到那些漠王庭的侍卫找到人,他才放心离开。
……
回到公主府后,裴护并未将此事完完全全地告知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