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语气与别时不同。
帝王的侧脸被暗色吞没,黑沉眼底是翻涌诡谲之色,语气却是明亮轻快得很,“不。”
他道:“从不后悔。”
他的语气阴鸷幽深,不像是在述说情话,更似要将莫惊春拆开来,吞下|腹中才算数。他低低笑了起来,那从一开始就让莫惊春觉得诡谲冰冷的恶意丝毫不退,反倒是随着陛下的话语变得更为嗜杀。
“如果从一开始便没有强求,便连此刻的欢愉都不曾有。”他露出宛如捕食的微笑,偏执地说道,“夫子与我,乃是全然不同。不如此,岂非一世到头,只能背道相向?”
公冶启不许。
梦中无数人命缠绕,杀意冲天,巴不得拖着他一起死。
“寡人偏要勉强。”
他就跟只贪婪的巨兽一定要抱着柔|软的猎物一般,险些将莫惊春给闷死。
…
夜黑风高,康王府上,老康王正沉着脸色来回走动。
坐在他下首的,却是一个娇滴滴的美妇。她长相柔美漂亮,一颦一簇皆是动人。正是这些年康王府上最是得宠的一个侍妾,虽然是侍妾,但她也是康王府的侧妃。
正是这几年被康王给提起来。
如今侧妃坐在康王的面前垂泪,那可怜的模样,可当真是让康王的心都化了。
这位便是小郡主的母亲。
其实康王之所以会这么宠爱小郡主,完全是因为她的母亲。
女凭母贵。
她是在康王被囚在京城后,方才入府的,其实也已经有将近二十年了。康王是可是个老淫|虫,她能一直盛宠到今日,倒是也有几分能耐。
康王无奈地说道:“莫要再哭了,本王这不是在给娇娘找法子吗?”
侧妃哭着说,“可是娇娘才十八岁,那莫惊春都三十出头,王爷怎么舍得将她嫁给一个鳏夫呢?”
继室总是比不得前头的那个尊贵。
康王一想到这个就来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若不是你那远方亲戚,会让娇娘闯出这么大的祸事吗!”
那邹玉,正是侧妃的远亲。
当初听侧妃说,她远方侄子要来京城赶考,康王并不将这当做什么重要的事情,虽苦就答应了。
这邹玉才能因此借住在王府。
邹玉能有康王侧妃这个助力,本来起|点就比常人高上不少,可偏偏他是个好高骛远的,在京城这些时日,最终出来的成绩,却连个殿试的资格都没有。
他分明落拓如此,居然还认定自己怀才不遇,是旁人没有眼光。
考试落榜后,邹玉本是打算回家去,却没想到表妹小郡主甚是喜欢他,一直缠着他进进出出。
邹玉心中得意,面上不说,却是在和朋友吃酒后,说了一通豪情。就有酒伴撺掇他,回来想着他们的醉后胡言,邹玉也不由得起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康王侧妃虽然听着有用,可毕竟只是远方亲戚。
如果他能够攀上小郡主的话,成为康王府地乘龙快婿,岂不是更加美妙?
小郡主本来就是康王府的掌上明珠,见到的都是场面上的人,大家地位相当,脾气也娇蛮了些,却是甚少有邹玉这种小意作派的温柔体贴,一来二去,便轻易沦陷了。
邹玉却是个心狠的。
如果只是这种暧|昧的关系,说不得康王爷会将自己远远遣走,不让小郡主留下半点念想,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他哄骗着完全不知的小郡主做了那事。直到小郡主屋里的老嬷嬷发觉郡主的月事不至,请了大夫过来,这才知晓竟出了如此事情!
邹玉心狠,康王只会比他更心狠手辣,他在得知消息后就直接派人将邹玉给杀了,再派人给小郡主灌下落子汤,生生堕下来孩子后才让大夫去看。
侧妃当即哭死过去,醒来后就一直在康王面前哭着,哭得原本恼怒至极的康王心软,这才掇拾心情,想给小郡主找个退路。
康王是亲王,他的女儿,生下来就是郡主。
其实纵然是小郡主私下养面|首,其实都算不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