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雀走后,崔凌霜认真地回想着关于李修的一切。除了记得这人是君子,十分容易拿捏,余下的根本记不住。
不管在家中又或水月庵,她蝇营狗苟,算计一切。竟没沉下心去真正的感受过什么,哪怕是一杯茶,一场雨,又或他人爱慕的视线……
谢家的忠武堂,那是上辈子绕道走的地方。只因她讨厌武将,骨子里一直把武将当成了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
如今跪在这儿满是杀伐之气的地方,她心有所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真勇敢。只恨当初眼瞎,偏喜欢卫柏那种只会阴谋算计的小人,忽略了身边真正的勇者。
虎头成亲已有半年,每月能有四天时间回到家中与媳妇团圆。营里兄弟都称他媳妇长得秀气,他却知道媳妇的容貌还不及侯府里的丫鬟。
这次得了机会回京,兄弟们路上说要一同去温柔乡感受京城美人。他摇摇头说心中只有妻子,绝不踏足烟花之地。
队伍到了侯府,崔凌霜亲自为他们安排好一切,甚至一一问过他们的姓名。
原来真有女子的肌肤可以像豆腐那样白嫩细滑,原来真有女子的腰肢似柳。晚上同大家去烟花之地看看吧,边关风沙大,孕育不出美人,京城不一样,大不一样。
他去了烟花之地,却未曾陷入温柔梦乡。
庸脂俗粉,庸脂俗粉,庸脂俗粉,若为脐下三寸的快活,他更想要自己的媳妇。若是为了看美人,见过崔凌霜之后,所有美人都失了颜色。
黑夜浓的化不开,当最后一颗星子都被天幕吞没。虎头鼓足勇气走到崔凌霜身边,轻声道:“夫人,你若害怕,属下可以留几个护卫守在这里。”
崔凌霜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看身后那几个负责巡视的护卫,反问:“两军开战,你们会怕吗?”
虎头想想说,“战前肯定会怕,可是害怕也得去。真要上了战场,没人害怕。”
崔凌霜以为他会回答不怕,听了这答案不禁有些好奇,“为什么上了战场就不害怕了?”
虎头认真的说,“害怕的人都活不下来。”
崔凌霜觉得这话挺有意思,不禁冲着虎头笑道:“这是我的家,是我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地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怕,也不该怕!你们巡逻去吧,我没事儿。”
虎头带着队伍走了,临行前回头看了眼崔凌霜下跪的背影,那挺直的脊梁深深印在了他脑海。
天蒙蒙亮时,于氏身边的嬷嬷轻轻摇了摇她,“太君,太君。”
于氏睡意朦胧的把手伸出被子,“吴大夫来了,是不是先扎这只手……”
嬷嬷道:“太君,醒醒,醒醒。吴大夫是来京城探亲的,前日已经返回洛川了。”
“恩,”于氏遗憾地把手缩回被子。隔了一会儿,她问嬷嬷,“天亮了?”
“恩。”
“不是免了她们请安吗,为什么那么早喊我起来?”
嬷嬷叹了口,于氏这几年越来越糊涂,居然忘了侯夫人还跪在忠武堂那儿。
“太君,您忘了侯夫人还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