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书包后,我和刘思涵道别,一个人坐公车去何律师下榻的饭店找他,我们一同吃了晚餐,他告诉我明天开庭的而一些流程和需要注意的事儿,聊到八点多,我要回宿舍时,张骏忽然来电话,说有事儿找我,正好,我便让他到何律师的饭店找我。
临走时,何律师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林阳傍晚还打过一个电话来关心你的事儿,你们俩怎么不一起来?”
我尴尬,但心里有点窃喜,好歹他还是关心我的,我低头说,“吵架了,冷战呢。”
然后何律师就笑我,“小年轻,吵吵也不是不好,但是要学会包容,不过你们还小,正是轰轰烈烈的时候,这种老掉牙的经验忠告还是别听了。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张骏和他告别,礼貌有加,倒和平常流里流气的模样不同。
摩托车轰隆隆行驶在飞火流行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穿过喧嚣和璀璨,一路前进,大风刮过,带来张骏高声的调侃,“哎,你和小白脸儿吵架啦?”
我嗯了一声,但风太大了,他根本没听见,又问我,“问你呢,是不是吵架啦!”
我高声说,“是啊。”
“分手了吗?”
“乌鸦嘴!”
张骏哈哈大笑,又喊道,“没分手的话赶快分手啊!哥哥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我喊道,“你想得美!我跟他才不会分手!”
“那可不一定,你这个臭脾气,谁受得了啊!”他喊着,又补充了句,“除了我!你看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给你撑腰!”
“放屁,我很温柔的!只是你不知道!”
后来张骏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被大风吹散了,这一辈子都听不见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我学校门口,我把头盔摘下来给他,手被风吹得好冷,我搓着手问他,“不是说找我有事儿吗?”
“哦,对,我给忘了。”张骏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忽然他伸手来拨我的头发,我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他手掌尴尬地悬在半空,我悻悻地看着他,他表情也有点尴尬,但只是两秒的功夫,他咬着唇,在我脑袋上使劲儿敲了下,笑呵呵说,“我是鬼吗?你这么怕我!”
我没说话,但我心里清楚,我和他只是朋友,而拨我头发这种动作,应该是亲密的人才可以做的。
“你头发乱了!”张骏说。
我捋了两下,切入正题,“快想想找我什么事儿!”
“菲菲那丫头不是不做了吗?他爹欠了一笔钱没还上,现在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要债的人四处找她爹,你告诉她一声,自己在外面小心点,一是怕那帮人六亲不认绑了她,二是怕她爹畜生,对她下手,能把自己女儿塞进夜总会陪酒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有什么事儿是干不出来的?”张骏一脸认真,严肃正经地说,“她爹要是被他帮人找上,要么断手,要么断脚,要么还钱,你叫她心里做好准备。”
我点点头,“知道了。”
这种事情我没经历过,但是电视看得不少,加上上次在刘思涵家看到的状况,他爹那么畜生,什么做不出来?还不是亲生的。
“饿不饿?要不我带你去吃点儿东西?”张骏问。
“不了,我还有昨夜没写,还要准备明天开庭。上午完事儿了,下午我还得去找我后妈撕,劳心劳力,我要早点睡。”我说,“你晚上不用去会所?”
张骏说,“休息休息呗,顺便来看看你。”
我斜他一眼,“得了,你赶紧走吧!路上小心!”
“嗯,进去吧,明天我陪你去找你后妈。”
“好,拜拜。”
说完我转身进了校门,没走两步就看见棕树下站着一个人,路灯昏黄的光照在他身上,拉得影子纤长纤长,他换了一身衣服,牛仔裤,衬衫和开衫,还有风衣外套。
我脚步渐渐凝住了,看到那个人的眼睛,有怒气,有嫉妒,还有冷漠。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他和张骏目光对峙,张骏挑衅地抬了抬眉毛,然后戴上头盔上车,快速开走了,还不忘招呼我一句,“杨小唯,明天见!”
这孙子,不是故意的么?
我回头看林阳,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我跟前,眼神深邃可怕,蕴含着慢慢的怒气,要把我给吃了一般,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支支吾吾说,“有话好好说啊,你要是揍我的话,我一定会揍回去的,你别不信,我——————”
然而,人家什么都没说,霸道地拽着我的手,把我拉着往树林那边去。
这会儿九点钟左右,篮球场上还有人打篮球,年轻的声音呼喝着,有人跑步,有人逛操场谈心,有人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