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太后没有再说什么,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再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更显难堪。楼清随用帕子包着捏起小几上的点心,一口口送进嘴里,这是她爱吃的杏仁桃酥,太后宫里常备着。
“武女史刚入宫,不懂规矩,你去提点她两句。我看那丫头有心气儿,是个好苗子。”太后有意缓和两人关系,将前日调查的合欢香一事告知楼清随。
这几天陈公公奉了皇太后懿旨,彻查内廷,一番调查下来,查出皇帝跟前伺候的宫女听了小太监的胡话,以为爬上龙床怀了龙种就能一步登天,现在这两个奴才都已杖毙,以儆效尤。
太后有意缓和,楼清随自然不会让太后感到为难,她低下头深深吸一口气,柔声回应:“孩儿晓得了,谢过母后。”
从太后的长信宫出来后,楼清随去了温室殿。深冬的风能剐下一层皮,楼清随捂得严严实实,由宫人抬着小轿行至温室殿。
楼清随惦记着新入宫的武挽盈,她走得很快,宫人被她悉数甩在身后,惜合气喘吁吁地跟着,直到进了大殿内才能喘口气。
武挽盈由长公主挑选入宫,奉了太后懿旨陪侍龙驾,当天就由陈总管带到温室殿,命人收拾出一间屋子供武女史起居。
“我要同武女史说两句话,你去门口守着,谁也不准进来。”长公主下了吩咐,惜合领命将门窗掩好,躬身退出大殿。
一时间,温室殿内只剩下长公主和神情冷漠的武挽盈。
“长公主还有什么吩咐?”武挽盈微微屈膝行礼,神色带着敷衍的恭敬。
楼清随扶起这位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子,并没有责怪她的无礼,反而柔声笑问:“这些日子,武将军身子骨可还好?”
武挽盈淡淡回答:“托长公主洪福,家父身体安好。”
长公主想了想说:“武家为大昭流尽鲜血,现在,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们了。”
“武家如今门庭衰落,家父不过挂虚职的五品将军,挽盈实在想不明白武家能如何帮上长公主。”
听着武挽盈暗含指责的话,楼清随面不改色:“你祖父戎马一生,忠心为国,奈何奸臣当道,先帝听信谗言,让武老将军含恨离世,这是楼氏的错。现在大昭有难,皇帝身边群狼环伺,我们姐弟二人势单力薄,我只能求你了——”
说着,长公主屈膝一跪,直挺挺地跪在武挽盈面前。武挽盈哪里能想到长公主肯屈尊下跪,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想扶起长公主,奈何长公主打定主意跪着。
“长公主!您这是何必!”
楼清随丝毫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她抓着武挽盈的手,诉说自己的悲苦:“大昭不能落入容家手里,皇帝还小,在这深宫里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武家满代忠烈,我只能求你保护皇帝,保住楼氏的血脉。”
容氏乱朝,大昭的皇子皇孙所剩无几,这是实情。
武挽盈被长公主这一番哭诉弄得没了怨恨的脾气,她握住长公主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皇上。”
得到了武挽盈的承诺,长公主这才起身擦去脸上的泪珠。她估摸着时间,现在皇帝应该下了早朝,于是和武挽盈静静等候在温室殿内。
没一会儿,殿外响起宫人行礼的声音,楼清随对武挽盈点点头,示意她陛下来了。武挽盈有些紧张,楼清随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殿门推开,一道明黄身影掠进眼帘,小皇帝在殿外见到惜合,知道姐姐来看他了,高兴地一蹦三跳就想扑进姐姐怀中。等他看到姐姐身边还站着一位眉眼冷清的女子后,立刻涨红了脸,故作老成的背过手走到书案前佯装翻阅奏表。
“竞越,过来见见武女史。”楼清随冲小皇帝招招手,楼竞越走过来,睁着和姐姐相似的杏眼打量面前的女子。
“臣武挽盈拜见陛下。”武挽盈福身行礼,面前的皇帝有着和长公主相似的俊美面容,只是年纪尚幼,还带着一点孩子的圆润,杏眼亮晶晶的,藏满了好奇。
“虚礼就算了,竞越,这是你挽盈姐姐。”楼清随将武挽盈的身份介绍给皇帝,“从今天起,她就是你的御前女史,除了那些虚职外,她会保护你照顾你。”
楼竞越点点头,乖乖叫了声“挽盈姐姐”。
武挽盈没想过会被皇帝叫做“姐姐”,只能冷着脸点头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楼竞越见多了奉承自己畏惧自己的宫女,第一次见到会在自己面前冷着脸的武挽盈,出于对姐姐的畏惧,连带着让楼竞越对这位清冷的女史也生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畏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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