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颇不耐烦,她讨厌别人下跪求她,安容站起身来,没有扶沈安芸起来,而是侧过身子道,“大姐姐别为难我,祖母不曾亏待过你一分,需要你来求我。”“祖母病了,她不愿意见我,”沈安芸哭道。安容赫然一笑,“祖母不愿意见你,我也不愿意,我更不愿意为了你去求祖母。”安容隐约能猜到是什么事,上辈子她就是以嫡女的身份出嫁的,这辈子哪怕是做平妻,她也想要嫡女身份出嫁,祖母说了以庶出之礼出嫁,她没办法,只能来求自己。层层算计,让祖母心寒,这样的人,安容压根就不想理会。沈安芸抓着安容的衣袖,哭的是梨花带雨,“我知道我连累了侯府名声,让祖母对我失望,可是那是我的终生大事啊,做平妻已经低人一等了,我不想庶出的身份被人诟病。”安容望着她,笑的眸底寒光点点,“谁让你低人一等了吗,是祖母还是侯府有人逼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事后再来忏悔,晚了。”“四妹妹,我求你了,”沈安芸哭道。安容不为所动,不耐烦的她,一把甩来沈安芸,迈步上楼。站在台阶处,安容望着她,“婚期楼上,丫鬟摆了饭菜,去请安容用饭,安容根本就不饿,一半是气的,一半是中午吃多的缘故。喻妈妈劝道,“姑娘别生气了,左右也没答应大姑娘什么,她爱怎么求随她,咱们不应就是了。”安容知道是这个理,可是她气的是,“我就看着那么心软好说话好欺负吗?她为什么不去求五妹妹,非得来求我?”“怎么可能去求五姑娘呢,大姑娘肯定连蒹葭阁的院门都进不去,”芍药嘴快道。喻妈妈瞪了她一眼,芍药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她这不是明摆着说姑娘心软好说话好欺负么?可是她也没说错啊,姑娘确实心软好说话,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安容气的啪嗒一声,把一只毛笔给掰断了。芍药背脊凉飕飕的。喻妈妈劝安容道,“姑娘心肠是随了太太,其实心肠软点好,比旁人更容易行善积德,菩萨会保佑你的。”听到行善积德四个字,安容眉头扭了一扭,撇撇嘴,又是这四个字。安容望着喻妈妈,眼睛落到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上,“那是什么?”喻妈妈把绣品送上,道,“这是姑娘之前打算绣给大夫人做寿礼的,大夫人禁足后,姑娘就没绣了,奴婢添了几针。”说着,喻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道,“虽说大夫人偷窃姑娘的秘方是不应该,不过姑娘到底是女儿,她是继母,面子上的事要做全了,虽然不摆宴席了。这寿礼依照规矩还是得送。”安容撅了撅嘴,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不过去气气大夫人也好啊。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安容便带着秋菊和寿礼去了沉香院。丫鬟得知安容是来送寿礼的,不敢阻拦,安容就径直进了大夫人的屋子。谁想扑了个空。望着空荡荡的内屋。安容懵了。“大夫人呢?”丫鬟挠着额头,翻来覆去的找,“大夫人在屋子里啊。一直没有出去过。”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大夫人的人,安容不解了。要是大夫人不在,偷溜出去了,这些丫鬟也不敢放她进来。可是屋子里没有大夫人啊。丫鬟望着安容,寻了个解释到。“估计是丫鬟不注意,大夫人去别的屋了。”禁足,只要不出院门就行了,有些禁足是二门。有些是侯府大门。安容想想也是,便出了门,让丫鬟去找。碧玉端了茶水给安容。道,“四姑娘。大夫人说这个寿辰她不过,不用送什么寿礼。”安容勾唇一笑,“虽然不摆寿宴,这礼也不能废了,既然大夫人不愿意见我,我这就离开。”碧玉望着桌子上的绣品,嘴角轻动,福身送安容离开。等走到院门口,安容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大夫人是如何避开丫鬟,到了一间没人注意的屋子里去的?秋菊见安容疑惑,笑道,“估摸着是大夫人羞于见姑娘你,给院子里的丫鬟下了封口令,不然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安容想想也是。完成了这件事,安容心情愉悦的去了松鹤院,继续见管事,看账册。这一天,府里过的很安静,没人闹腾,也没人找事。第二天,安容依旧吃过早饭便去松鹤院。不过去的有些晚,正巧碰上来给老太太诊脉的柳大夫,柳大夫脸色有些难看。孙妈妈在一旁瞧着,心跳的有些快,要说她这辈子最怕的是谁,估计就是柳大夫了,他脸一沉,她的心就颤抖不止。“柳大夫,老太太身子骨还安好吧?”孙妈妈颤抖着嗓音问道。柳大夫扫了孙妈妈一眼,收回给老太太诊脉的手,沉了声音道,“若是老太太再这么忧心忡忡,静不下心来调养,纵使我医术再高,也无能无力。”孙妈妈张了张口,半个字也吐露不出来,府里事情多,又一件比一件糟心,如何能叫老太太不忧心忡忡,如何静得下心来调养?虽说有四姑娘帮着打理内院,可有些事四姑娘做不了主啊。就拿大姑娘的陪嫁来说吧,虽然府里有旧例可寻,可那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例了,可参考的地方不多,还是得老太太拿主意。安容站在屏风处,脸色冷沉,本来这一世老太太的身体会比上一世好,而且会好很多,可是一连几件糟心事下来,老太太都被气的吐血了,都是她们害的!安容迈步进去,就听老太太笑道,“我的身子骨,我有分寸,等大姑娘出嫁了,我一定静心调理。”柳大夫心中叹息,偌大个侯府,一堆事,堆积在老太太身上,她不劳心劳累谁劳心劳累,可是他是大夫,他不管病人有再多的事烦,一切都要以身子为重。“老太太,那我给你开些安眠的药,睡前一定要记得喝,”柳大夫慎重提醒。老太太笑着点头,柳大夫无奈,是药三分毒,他是希望病人自己能静心调养,如今只能依靠药物了。红袖领着柳大夫去开药方,柳大夫转身就瞧见了安容,朝安容笑了笑,给安容做了个请的姿势,安容便随他到一旁去了。柳大夫道,“济民堂从我这儿买了几万粒药丸,四姑娘原本有一万两的盈利,依照当初说好了,全买了药材和大米,只是明儿真的会下冰雹吗?”安容点点头。柳大夫眸光就担忧了起来。等开好了药方,夏荷随着柳大夫去取药,安容则陪着老太太说话。聊了没一会儿,沈安溪就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内屋。如今只有两个人不需要禀告可以直接进来。一个是安容,一个是沈安溪。瞧见沈安溪脸色带了些红润,老太太这才放心,虽然每日都让丫鬟去西苑瞧瞧,可是老太太怕丫鬟担忧她挂心,故意说沈安溪好了,如今亲眼瞧见了。心底大安。祖孙三人说笑。其乐融融。正聊着过年要不要请戏班子来乐乐,京都权贵多,不尽早定下。往后想请都请不了了。“不知道如意班今年还来不来京都,”老太太也爱听戏。只是如意班一年最多进京两回,每次只待半个月。因为唱功好,花旦模样美。几乎是一进京就排满了。武安侯府几年都没能邀请一次,去年。老太太还是去的宁王府看的戏。若是依照前世那般,今年也没有武安侯府的份,可是瞧见老太太喜欢的模样,安容想无论如何今年也要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