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黄芪同情地拍拍她的肩,“殿下不容易,你多体谅他。”
沈容容叹口气,显得有些沮丧,“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慕容黄芪惊讶地挑挑眉,“我看你与殿下一直挺好的。”
沈容容淡淡道,“道不同虽然应该不相为谋,可我偏偏喜欢上他了。”
慕容黄芪对她会说出如此坦荡的话并不奇怪,相处时间越长,越能感觉到她与这个世间多数女子的不同,豁达、自信、有远见,做事情颇有一些巾帼不让须眉的果敢。他想了想,说道,“你是一个极坦荡豁达的人。”
沈容容摇摇头,“你不用给我脸上贴金,我知道自己有几两重。政治上的事情,我觉得接受起来比我想得要困难得多。”
慕容黄芪想了想,有些不解道:“你是世家贵女,按说应该更容易接受殿下的想法才对。”他隐约知道,沈容容在是否将痘方交给北陵这件事情上与静王有分歧,只是,连他都明白的道理,却不知道为什么沈容容居然会纠结万分。
沈容容听了,却苦笑一声,颇有些有口难言的感觉,她点点额角,含糊道:“这是一笔没法解释的糊涂账。”涉及到她在现代所受到的教育以及两个人人生观上的天差地别,这很难一句两句解释清楚。
慕容黄芪耸耸肩:“我师傅说过一句话。”
沈容容挑挑眉。
慕容黄芪不紧不慢道:“女子无才便是德。”
沈容容刚要开口,忽然狞笑一声,笑得慕容黄芪心里一毛。
沈容容不慌不忙站起来,弹弹裙上不存在的灰尘,笑道:“你不用拐弯抹角拦着我了。”
慕容黄芪叹口气:“我就知道骗不了你太久。只是我还是不能让你出门,”他看了一眼沈容容:“我答应凤静毓,不能让殿下出事。你若出了事,殿下必定有事。”
沈容容叹口气,倒也没为难他,只是显得有些恹恹的,说道:“好吧,我不去集市就是了。”
慕容黄芪惊讶地挑挑眉,没想到她居然如此通情达理。
沈容容叹口气:“他那身子骨,生不得气。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无奈道:“我知道他是未雨绸缪,为我的安全着想。”
慕容黄芪眼中毫不掩饰他的欣赏:“如今像你这样通情达理的女子十分少见,殿下对你情有独钟并非没有道理。”
沈容容只是耸耸肩,站起身来,看着外面霏霏靡靡的细雨,交代善菊让人去准备马车。
慕容黄芪眉头一皱:“知己……”不是答应不去集市了?
沈容容摆摆手,做出一个让他安心的手势,解释道:“我回府里。”
慕容黄芪看看窗外,不过刚刚未时过半,时间尚早。他挑挑眉:“这么早?”
沈容容道:“昨天我替一个病人针炙,晚上回去得晚了些,大厨房做的晚膳,听说他只用了半碗白粥,就推说没胃口,让人把饭菜都撤了。他那身子,精疗细养都不够,不好好吃饭可不行。”她抬头看看天色,说道:“我早点回去,给他做几个小菜。”
想到这里,沈容容叹口气,她的记忆似乎只停留在离开医馆,坐在马车上回府。
她呆呆看着帐顶,知道自己应该尽快摸清现在所处的情况并且想想对策,只是,她却不由自主地想凤静熙。
她不在他的身边,不知道他身边的人有没没有好好照顾他。
凤静熙并不算是挑嘴的人,在膳食上很好对付,给他什么,他都不会拒绝,只是,不喜欢的东西,他却一口都不会碰。只是这还是小事,关键是若把那些禁忌的食物不小心给他吃了,怕是会引发他的喘症。
还有他的腿,是一贯不许旁人碰的,听常德说,以前,便是打小在凤静熙身边伺候的他,凤静熙也是不许他碰自己腿的,直到她来了,鲁鲁莽莽对他上下其手,将他上上下下摸了个底儿掉,之后便一直由她替他按摩理疗,好容易这些日子有些起色,眼看着前几日已经可以由她扶着站起来挪动几步,她不在这段日子,怕是要前功尽弃了。
沈容容甩甩头,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她很实际,与其在这里幻想没有她在身边凤静熙会怎么样,不如想办法尽快脱困回到凤静熙身边。
她慢慢从草垛上坐起来,然后再站起来,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重新让大脑夺回对身体的支配。虽然还是有些脚软,但她已经可以慢慢活动活动。沈容容又简单地做了几个肢体活动,感觉力量正慢慢回到身体里,她四处查看了一下,找到一根大约手腕粗细、看来很结实的木棍拎在手上掂了掂,感觉还算合手,她拿在手中,正要再找找其他可以当做防身武器的东西,就听一阵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她立刻闪身躲到帐篷门旁边,随着脚步的靠近,她屏息,手中握紧木棍,双眼冷静地盯着紧闭的帐篷门上垂裹的重毡。
当毡毯被掀开的时候,她看准机会,毫不手软地果断挥出木棍——
“砰——”一声棍棒击在**上声音伴随一声闷哼传出。
第一个人几乎是被她一击即倒,铁塔一样的身体轰然躺倒在地上,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
沈容容一击得手,并没有松懈,她看准后续进来的人,连连挥出木棍,每一棍都动作精准地直指对方要害。
只是,因为她的突袭已经给了后面人防备的时间,加上后来的人不止一个,虽然且各个功夫比打头的人要高出太多,沈容容一时间很难自对方手中讨到便宜。
一时间,昏暗的帐篷里,只听拳脚与棍棒交加发出撞击的闷响。
沈容容并不恋战,她知道,这种时候,不是逞强的时候,她的目的只是尽快摆脱这些人,逃出去,故而一出手便是狠招,招招式式直奔对方要害。可惜,沈容容始终是个女子,她又刚刚自昏迷中醒来,身体里还残留着迷药的药性,虽然她出手利索,却还是敌不过对方的人高马大、人多势众。
几番交手之下,最终,沈容容被制住手脚,其中一个男人出手如电,在她肩头的穴道一点,她立刻瘫软下来,被人丢到草垛里。
只是对方的劲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一抛之下,她虽跌进去却并没有碰伤,反而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草堆中。
几句脏话被人呲牙咧嘴地骂出口,一盏蜡烛亮了起来,被人放在一张简陋的木桌上的粗瓷烛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