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段时间查了他很多东西,很遗憾,依然没能找到直接证据证明他跟我父母的过世有直接关联。但那次的审判结果还算不错,一命偿一命,对那次的原告来说,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燕绥之说。
审判的那天,他独自去了,在庭审开始的时候进了法庭,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安静地听着卡尔鲁一项项罪名成立,然后安静地离开。
那天是他27岁生日。
他还记得十来岁生日时,家里那位漂亮温和的女士端着动态相机,笑盈盈地逗他,院子里被他画着的那枝扶桑被风吹得微微晃。清晰得就像刚刚过去一样。
然而他已经一个人走了12年。
12年好像很短,眨眼间就过去了。
有时候又显得格外漫长。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找到的证据再多一些就好了。也许我父母也能在那场庭审上瞑目。”燕绥之安静了一会儿,又说:“但这其实也是个谬论,因为被告一命偿一命,真正瞑目的其实是我,墓碑底下的人都睡了那么久了,哪还看得到。”
顾晏忽然明白他为什么总会洗手了。
就像他在最难过的时候,会故意引人来骂他一样。
他一个人独来独往了太多年,习惯把所有问题都揽到自己头上,不尽如人意时,他就会有些自厌,先于所有人将自己钉在被告席上,自己控告,自己判刑。
但不论受什么刑,他又总会站得板直,因为路还很长,他还要一个人走上很久很久……
房间里一片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燕绥之听见顾晏闷声说:“至少我看得到。”
他愣了一下,微微让开身体。他看见顾晏的眸子在夜色下蒙了一层光亮,沉沉地看着他。
接着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刚才洗过的水痕早已经干了,也染了顾晏的体温,但比起顾晏的手掌依然有些凉。
他看见顾晏垂下眸子,微微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食指……
然后是中指、无名指、小指……
顾晏一根一根地吻过去,每触碰一下,燕绥之心里就会倏地软一下,到最后,便软得一塌糊涂。
他蜷了一下手指,对顾晏说:“抬头。”
燕绥之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是嘴角,最后是嘴唇。
……
夜色温沉,流光如水、
久远之前的生日祝福第无数次在他脑中响起:我们希望你永远无忧无虑,不用经受任何痛苦,不用特地成长,不需要去理解那些复杂矛盾的东西,不用做什么令人烦恼的选择……
燕绥之阖着眼,吻着顾晏,在二十八年之后终于能给出一个回答
很抱歉,你们希望的这些,我好像一个都没能做到。好在运气还不错,碰到了一个人。
所以别担心,我们会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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