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情况,却并不象卡努特所说的那样。
原本,是教堂主教向克洛维求告,而克洛维既是教堂的保护者,自然将事情应承了下来,并给战士们说“无论谁得了花瓶,都希望还给教堂”——这本就是保护者该做的事,到了卡努特嘴里却变成了克洛维为了讨好主教而破坏法兰克人瓜分战利品规矩。
而后面克洛维杀掉那战士,为的也是报复他公然冒犯自己的威严,使自己不能兑现对主教的承诺而损失了信用,而并非为了一只花瓶。可教卡努特这么一说,到成了克洛维为了只花瓶杀了个战士。
更恶毒的是,卡努特非说克洛维皈依前是条响当当的好汉子,皈依后才做下了这事情。
虽然克洛维确实是皈依后才做下这样的事,但这只能说克洛维本就是这样的人,并不能说是皈依的错——而让卡努特这么一说,到好像克洛维皈依前是条好汉,一皈依,就变坏了似的。
不过,和这些比起来,最让奥洛夫王怒火中烧的是,当卡努特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分明看到,许多庄园主和农夫一边议论,一边就把眼神飘向他这边了,那眼神分明是在说“看呵,这也是个皈依了基督教的”。
他妈的克洛维做了什么关我屁事!就因为他是个蠢蛋,而且皈依了基督教,所以和他一样皈依了基督教的我也一定是个蠢蛋?
相比之下,“天主庇护克洛维这样的恶棍”这件事反倒没让奥洛夫王怎么在意。
而另一边,瓦尔德马却在心里泛起一股苦涩——卡努特根本不按套路来,却偏偏比他更能说服下面的听众!
接下来,卡努特和瓦尔德马之间又进行了几轮辩驳——而这几轮辩驳则让瓦尔德马越发生气和无可奈何。
卡努特说经书上的对神造人的记载有误,瓦尔德马解释后他又转到了树木的果实上。
卡努特说信基督的人会给打败,瓦尔德马举出克洛维信奉天主转败为胜的例子后他却又指责克洛维为人不磊落。
瓦尔德马举出许多教会里的圣人、贤人,证明天主和基督的信徒中品德高洁的大有人在,卡努特却指出其中的一些给人欺侮甚至杀害,并没有得到天主的护佑。
瓦尔德马告诉卡努特,那些欺侮、杀害教会圣贤的,后来也往往得到惩戒,又或者幡然悔悟,皈依了天主,卡努特却又说那些圣贤终归给杀害了,而杀害他们的只要皈依,往往就得以善终……
总而言之,若是按照经义辩驳的标准,凭卡努特那拙劣的表现,早已经败了无数次。可偏偏卡努特仍旧一脸的镇定自若,淡然的转换了一个又一个的话题。
而更加糟糕的是,虽然“按照经义辩驳的标准”,卡努特已经输了无数次,但在使台下的人信服这方面,卡努特和瓦尔德马之间的胜负却是完全反过来的。
在接二连三的辩驳中,虽然饱学之士都能听得出卡努特始终处于下风,大部分时候都给瓦尔德马驳倒,但不幸的是台下的就没几个人能称得上“饱学之士”的,而大部分有学问的都是神殿里出来的,自然不会揭破这一点。
而在那些没什么学问的北海好汉听来,这基督教着实不是个好教,而他们的神也确实不是什么好神。
先是克洛维那样卡努特也承认的“响当当的好汉”,信了基督教后竟要剥夺战士的战利品,又含恨报复杀人。
后是那些品德高洁的圣人,动辄给强人欺侮,并不受到基督的庇护。
最后则是那些强人给天主亲自出手教训了之后,只要皈依了天主,依旧能风生水起,并不因为他们之前迫害基督徒而受罚。
总的来说,只要你够强大,那么无论是好汉还是恶棍,都可以信基督,受天主的庇护。而你若是没有强大的武力,那么即便信了天主,也难免给强人欺凌,并不得到天主的庇护。而无论你之前做了多大的恶,只要信了天主,诚心忏悔,天主自然会宽恕你,将你之前的罪责一笔勾销。
这样一个神灵,无论本事多大,按照北海好汉们的标准来看,显然都不是什么值得信奉投靠的神。
尽管实际上显然不是这么回事,但卡努特和瓦尔德马之间不断的辩驳和转换话题,却给大多数人留下了这样的印象——这也难怪瓦尔德马几乎被气得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