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阳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结束了与周冰的这番尴尬到极致的跨国电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电话里说了一些什么,反正就是喋喋不休地要求周冰改签航班,避开今明两天再返回美国。
他事先准备好的所有的柔情蜜语,竟然一句都没有勇气说出口来。
在关键时刻,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和潜意识里的自卑感又跳出来作祟。等到挂了电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性格中终归还是存有缺陷的一面,生长在单亲家庭、出身微末底层的境遇所造就的骨子里的一些东西,并没有因为重生就化为无形。
郭阳木然站在从沪城通往北方省的高速公路某服务区内的停车场上,抬头仰望着那沉沉的夜幕,以及那夜幕上高悬的繁星点点。
星空浩瀚,夜风凉如水,夜渐渐深了。
他哆嗦着手再次拨起H国女星华美妍的手机,却再也打不通,电话听筒中传来那H文流畅的系统女声,大抵就是对方已关机的意思。
郭阳的脑袋嗡鸣作响,他就站在这里以同样僵硬的姿态,不断拨打电话,对方还是关机。即便郭阳再三找上唐根水,唐根水也表示无能为力。
一直到破晓时分,当东边的天际浮起清晰的鱼肚白,郭阳终于绝望地瘫倒在地,而他的手机也因为电池电量不足而自动关机。
……
正午时分,出门购物的薛春兰无意中在人民公园门口的停车场上发现了静静背靠着车席地而坐暴晒在太阳底下的郭阳,薛春兰刚停好车,触目所及,眼前就出现了郭阳那张颓废到极致、伤心到极致、绝望到极致和麻木到极致的晦暗面孔,看得她的心隐隐作痛。
他耷拉着脑袋,双目通红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眼皮肿的厉害,像个大核桃,整张脸面如土色,嘴唇干裂没有一丝水份,头发凌乱不堪地散落在额前,嘴里喃喃地反反复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郭阳,你在这干嘛?你生病了吗?”薛春兰走过去轻轻问。
郭阳茫然木然地抬头望着薛春兰,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嗯?”
……
H国。T城机场。早上。
周冰拖着自己沉重的行李箱,神色平静地向安检口走去。孟天祥神色懊恼地也拖着行李追了上来:“小冰,你到底是要干嘛,怎么好端端地就放弃航班要回国,白瞎了这趟机票钱了!”
周冰脚步没有停,声音依然冷漠:“孟天祥,我是我,你是你,请你不要跟着我!”
孟天祥突然愤愤地跺了跺脚:“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是郭阳那玩意在背后搞的鬼!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被他耍着玩!他说分手你就分手,他说让你回国你就回国?这到底算什么?”
周冰停下脚步冷视着恼羞成怒的孟天祥:“这与你无关!”
说完,周冰就义无反顾地进了安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