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从坟地南边的夜色中,走过来两个人,距离有点远,我看不清楚,一直等这两个人走到了坟地边缘的时候,我才看到,其中一个似乎是个看着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矮胖矮胖的,黑不溜秋的脸,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洗过了,拖着两桶清鼻涕,一边站在坟地看,一边嗑着瓜子。
他旁边是个穿着灰道袍的老头儿,这老头儿长的也有意思,眼睛是斜的,俩眼珠子在眼眶里一块朝左边瞥。
这老头儿看着像是小道观里的老道士,不过也不敢肯定,河滩上不少道士装扮的,其实连道祖是谁都不知道,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到处坑蒙拐骗。
一老一少站在坟地边,那些野物就显得很老实,我看了看,感觉野物惧怕的,应该是邪眼老道。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邪眼老道长的这么滑稽,却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这能行吗……”那个年轻人丢了手里的瓜子,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根老玉米棒子,刺溜抽了抽鼻子,一边啃,一边问道:“我咋觉得不好玩呢。”
这年轻人举手投足,外带说话,看不出是不是傻,反正也不是多精明。
“小千岁。”斜眼老道一听年轻人问,急忙点头哈腰赔着笑脸说道:“这事儿,我已经查的准准儿的,那个坟头下面的棺材里真有好玩的。小千岁,我跟你说,等坟头挖开,咱们把棺材起了,拿里头的尸体玩儿。”
“死人有啥可玩的。”年轻人翻了个白眼,指着坟地里那一大片乱七八糟的野物,说道:“这可都是冲着我的面子来的,别叫它们白忙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小千岁,放心。”
听着这一老一少的对话,我才突然意识到,驱使这么多野物的,不是邪眼老道,而是那个看着不怎么精明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历?叫什么小千岁,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号儿人物。
“这都啥年月了,还跟唱戏的一样,小千岁……千个球岁……”大妞轻轻拍了拍我,小声问道:“它们到底来挖啥的?”
“你眼睛不好使了,耳朵也不好使了?你没听见他俩在说挖棺材的事儿?”
斜眼老道和小千岁站在坟地边儿,不断的注视着那个被黄皮子使劲挖掘的坟头。越看小千岁,就越觉得他傻的冒泡,倒是那个斜眼老道,贼眉鼠眼,眼冒绿光,一脸奸相,我很怀疑,小千岁是让斜眼老道给算计了,斜眼老道就是煽动小千岁来挖这口棺材的。
这是个有点离谱的事情,这片坟地以前是村子里的坟地,埋的也都是村里的人,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大人物,更不可能在棺材里放些珍贵的陪葬,这个斜眼老道戳着小千岁来挖棺材,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暂时没有动,聚精会神的看,只要棺材挖出来,斜眼老道的目的,估计也就浮出水面了。
不多久,那个坟头直接就被挖塌了,一群黄皮子围着坟头叽喳乱叫。等坟头塌下去之后,乱七八糟的野物噌噌的朝土里钻,很快,坟头下面埋葬的棺材,就被一点一点的托了上来。
棺材埋的有点深,这些野物托了一会儿,就托不动了。
“小千岁,我老不中用了,还是小千岁你,神力惊人,那口棺材,得你去拖上来。”斜眼老道冲小千岁伸了伸大拇指,说道:“这大河滩上,谁不知道小千岁的威名?这棺材,也只有你才拖的动。”
小千岁果然是个十足的傻缺,斜眼老道一顶高帽扣上去,小千岁就乐的鼻涕直冒泡,真以为自己在大河滩上威名赫赫。
小千岁把啃了一半儿的老玉米棒子朝腰里一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坟头跟前,二话不说,傻不愣登的直接就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