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错放了我,我跑到了这儿,现在他们可能又在抓我了。我想一下。”接着又抱歉似地补充一句:“我累坏了。”
冬妮亚惊喜交加,心底荡漾起无穷的怜惜与爱意。她盯着保尔的脸,紧握着他的手说:
“保夫鲁沙,亲爱的,亲爱的保夫卡,我的亲人……我爱你……听见了吗?……你呀,上次你为什么走掉了?现在你到这儿来,到我身边来,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我家很安全,要住多久都可以。”
柯察金摇摇头。
“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会连累你们的。我不去。”
冬妮亚的脸在颤动,眼光闪闪,把保尔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要是离去,就永远别再见我。你能去哪儿,阿尔焦姆抓去开火车了,所有铁路工人都被征调了。”
柯察金知道她的心意,可是却害怕心爱的人会受牵连,所以迟迟不敢答应。但他实在精疲力尽,心力交瘁。他没别的选择。
他坐在冬妮亚的房间里时,母女俩正在厨房里交谈。
“妈妈,你听我说。你还记得保尔·柯察金吗?他就在我的房间里。我曾指点过他读书。我不想瞒你。他由于救了一个布尔什维克水兵而被逮捕。他逃了出来,现在没有地方藏身。”冬妮亚声音发颤了。“妈妈,我求你同意让他暂且在我们家住下。也许只要待不了几天。他现在饿坏了,又受尽折磨。好妈妈,你爱我就不要拒绝吧。我求求你。”
女儿向母亲哀求着。
母亲看着女儿的表情。
“好吧,我不拒绝。那你让他住在哪里呢?”
冬妮亚激动不已,脸涨得通红,有些害羞地说:
“我把他安顿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先不要把这件事儿告诉爸爸好吗?”
母亲看着冬妮亚的眼睛,看穿了她心中的激动。
“这就是近几天你眼泪汪汪的原因吧?”
“是的。”
“他还是个孩子。”
冬妮亚急切地扯着自己的衣角。
“对。可是他要不是逃了出来,一定会像成年人一样被枪毙的。”
母女两个不再说话了。叶卡捷琳娜·米哈伊洛芙娜自己一生饮尝悲酸,因为她的母亲守旧、顽固。她忘不了母亲如何严格管她,向她灌输的虚伪的“礼仪”、“教养”毒害了她的青春年华。因此她对待女儿,是采取了十分开明的态度,摒去了许多陋习。她一直关注着女儿的成长,有时还为她忧心忡忡,悄悄地帮她摆脱各种困境。
现在,叶卡捷琳娜·米哈伊洛芙娜为保尔的出现感到有些不安。这个孩子曾被捕过,而冬妮亚又十分喜欢他。况且她的确不了解保尔这个人。
冬妮亚俨然成了主人的样子,开始前后张罗了。“他得先洗个澡。我马上去准备热水。他那么脏,好些天没洗脸了。”
她跑来跑去,烧水,找衣服。然后,把保尔径直拉进了浴室。
“你得换一套衣服。这儿有一套服装,你身上的衣服必须洗一洗,穿这一套吧。”她指了指椅子,上面整齐地放着一套蓝色水兵服和肥腿裤子。
保尔很惊讶。冬妮亚笑了。
“这是我穿着参加化装舞会的衣服,你一定合身的。哦,我先去给你弄点儿吃的。你先洗个澡,你不要拘束,要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她砰地关上了门。柯察金没办法了,赶紧脱下衣服,跨进澡盆。
一小时后,母亲、女儿和保尔三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吃午饭。
保尔太饿了,一下子吃了三盘,起初,面对冬妮亚的母亲他很不好意思,但是后来她那和蔼可亲的态度使他不再拘谨。
午饭后,在冬妮亚的房间里,叶卡捷琳娜·米哈伊洛芙娜要保尔讲讲他的经历。他便讲了一遍。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叶卡捷琳娜·米哈伊洛芙娜问。
保尔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