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没再问下去,她抬头去看斜对面的商铺,寿司店门口挂着随风晃动的红色灯笼,旁边一棵光秃秃的银杏,稀疏的枝桠下一辆黑色车不知停了多久。
静安看了两眼,怔住几秒后忽地站了起来。
旁边郑暮潇立即跟着看过去,一句话还没问出口,只见黑色车上这时有人下来,一身夹克黑裤,避开来往的车辆,三两步便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沈西淮刚到没多久,他过去几天连轴转,闭眼的时间少得可怜,好不容易提前将工作做完,从纽约飞淮清的航班却误了点,他在飞机上思考要不要让leonfish在淮清多演一场,紧跟着就收到陶静安的消息,得知她要跟同事去看演出。
她没说去看哪支乐队,但他猜得到会是leonfish,她只说了是跟同事一起,他却没猜到还有别人。
他有大半天没有吃东西,连踩着油门从机场开车过来,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演出却马上就要结束,这让他很是烦躁。他坐在车里准备打电话,下一刻却见对面门口出现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立即又不烦了,默默看了一会儿,又有人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挡住大半。
他脚步快而稳,很快在巷子口站定,头顶灯光烁亮,他先冲对面的人点头招呼,随后才去看旁边站着没动的人。
他笑着问:“几天没见,不认识了?”
静安只觉这话尤其耳熟,她尚未从刚才的震惊当中抽离出来,隔会儿才张口:“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呢?”
沈西淮在走前也听她这么问过,但他并不确定这两句话的意思是否一致,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出现得过于突然。
他沉默两秒,正要开口,对面的人忽然伸手过来捏了捏他指尖,人也跟着站到他身前,随后微微蹙眉,小声说道:“昨晚不是说降温了么?”
他只穿一件衬衫,黑色外套肉眼可见地单薄,静安搞不懂他怎么就不怕冻着,她语气里颇有些不满,沈西淮忽然就笑了,他反手将她手轻轻捏住,也学她低声说道:“不冷。”
又恢复到原来的音量,问:“其他同事呢?”
静安还没来得及解释,先听见后头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回头,果然是pai她们。
pai手里拎一个快空了的酒瓶,仰头正要干掉最后一口,又被对面挨在一处的人吸引了视线。
她暗骂一句脏话,酒也不喝了,只睁大眼睛看过去。比她更加惊讶的是leah,她只知道joanne结了婚,可并不知道她的结婚对象是谁。旁边孟悠柔也笑着看过去,她早在群里看过周陶宜发出来的新闻图,而唯一一张私人照片是那位刚结婚不久的人架不住大家起哄,被逼无奈发出来的。
照片里的人正在睡觉,露出一张过于优越的侧脸。照片清晰度过高,以致于她忍不住问了句是用什么设备拍的,得到的答案是哈苏,并得知这是照片里的人送出的生日礼物。一张照片是不容易让人满足的,一群人继续起哄,可这位已婚人士怎么也不愿意发了,她承认照片还有不少,但认为直接见面更加合适。
现在真见到人了,孟悠柔认为哈苏只拍出眼前人的百分之六十,剩下百分之四十的冲击力似乎还要大一些。周陶宜说陶静安眼光高,她觉得不是没有道理。
负责介绍的自然是静安,站她旁边的人则游刃有余地打着招呼。
身后的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演出眼看就要结束,pai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说:“我都还没尽兴,要不要继续去喝酒?”
静安还没回头,就听旁边人开口:“前面一个路口有家居酒屋,过去就几步路。”
孟悠柔是个酒鬼,“那就走吧!”说着去看一直没说话的郑暮潇,“相宜怎么还没到?不是说好了要来见我的么?还能不能见了?”
郑暮潇迟疑片刻,然后笑了,“我再给她打个电话。”
pai催道:“先上车吧!待会儿人都出来了,你们两位说不定又要一起上新闻了。”
pai意在开玩笑,但发现并没有人笑,只好继续催人上车。
沈西淮的车只载了陶静安一个,他赶在她动作之前,先探身过去给她系安全带。
车里开着暖气,静安感受到身前人的呼吸,只是微微一动,下一刻便被吻住。
沈西淮的动作并不温和,隔会儿舌尖探进来翻搅,静安短暂平和的心情也被一同搅得乱糟糟,她往旁边躲,可身前的人紧跟过来,像是在与她无声对峙,亲了好一会儿,然后往她唇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静安伸手去推他,竭力匀着气,就听他问:“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紧跟着他自问自答:“斯瑞哥跟我通过电话,广告的事我确实插手了。”
即便已经将这个问题思考了大半天,即便已经猜到答案,静安也仍然消化了几秒。
“上回我们一起去四合院吃饭,他把我叫住,说的就是这件事,”沈西淮将她手握进手里,“待会儿我们回家说。”
他用的陈述句,却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静安没吭声,这算是默认,她隔会儿才说:“西桐也来看演出了,和苏津皖一起。”
沈西淮对此并不意外,他将车开出去,“就她们俩?苏津粤不在?”
他并不关心苏津粤的喜好,但架不住西桐总在他耳边重复,告诉他她的男朋友也很喜欢leonfish。
“没有,西桐说他这两天回南京了。”
如果不是西桐小心翼翼凑她耳边交代,静安也不会知道她男朋友的去向。
沈西淮解释:“他老家在南京,西桐以前在南京读的本科。”
静安本可以问下去,但她并没有,广告的事儿她一时放不下,脑袋里一团乱麻,让她没有力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