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递到父亲这一代的时候,家族之中有三个男丁,一个是大伯父刘一祥,现如今却是北国的太医院的太医傅,位高权重,在太医院属于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了,既然已经归为皇家御医,那么回到刘府的时间和机会也是少之又少,而二伯父刘一正却对医术自小一窍不通,可是却心肠十分柔软,在十八岁的时候娶得了苏大人的嫡女,算是过上了几年的好日子,可是苏伯母却嫁给了二伯父七年都无所出,终于信了江湖术士的话,吃了虎狼之药,最后一名呜呼,二伯父着实伤心了好一阵子,幸亏父亲在旁劝说,又让二伯父来刘府照顾府内日常的一切事物,其实也是官家一职,可是这么多年了,二伯父却一直未娶,就这么度过了许多年,至于刘家整个家族的命脉却在父亲身上,所以刘府所有人乃至是族人都称父亲为老爷,当然了,觊觎父亲的产业的其他宗族的人也开始对他的财产虎视眈眈,当初父亲没有迎娶妻子,也没有子嗣,所有人都对这个刘氏产业寄予厚望,可是现如今却突然多了一个刘家大小姐,想必,所有人对这个大小姐也开始格外重视了。
一大早上,沐长卿早早退潮了之后,退下龙袍换上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缎长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眼睛很漂亮,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冰冷寒冽也应该如深夜的大海。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肤如凝脂。
都道是烟暖杏园,梅花正发,雪飘香。这些日子以来封妃之事闹得沐长卿着实头痛,批完了折子,便着了小路子陪他去御花园散散心,冬季漫天大雪,雪花飘飞,黑底绣金龙的绸袍上亦沾了几朵不肯散去的雪花,随手拂去,可是一颗心怎么也无法安静下来。
这御花园的所有景色都是有田灵儿命人重新打理的,从假山的造型以及树木的移植都是她一道道的工序过目过的,所以在竣工之后他还没有来看过呢,而今天正巧漫天飘雪,道路两旁又少有人打扰,所以现在也算是静心欣赏起来。
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冬天才会长出的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这一幕却不逊色冬季的常胜将军梅花的娇媚,这样的华丽花朵的确胜过梅花一筹,可是这么看久了,也能想象得到制造这些的人的确独具匠心。。
要说整个御花园庭院的秋山是叠出来的,不如说它是摆出来的,它摆得那样平稳,那样舒服,那样既符合自然界的规律又可人心意。在那山中的一方隙地,只几块石头、几丛竹,就够人流连一番,回首望去,山顶住秋阁的一角飞檐、山腰只一步即可跨过的玉石天桥,才使人记起自己身在假山之中。
沐长卿一路走着,身后的小路子也随即紧紧的跟着,这段时间皇上的心思的确捉摸不透,他也开始谨小慎微的照顾着,生怕一不小心又那句话说错了小命不保。
突然他顿住了脚步,却看见一片盛开的紫罗兰,这冬天在室外开放的紫罗兰却是很少见的,当然了,这也不科学,可是却是在他面前怒放着,沐长卿继续朝着前面走着,突然听见琴音袅袅,仿佛一丝流动的柔软色彩映入眼帘,在怒放的紫罗兰之中却有一个人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有倾城之貌,可爱动人,喜热闹,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Chun松。似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突然那女子随着拨弄的琴弦的绝妙音色开始袅袅婷婷起舞,正当她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媚眼如丝的锁住了沐长卿的身影,很快琴音也开始越来越快,而那女子也丝毫不差的跟着那琴音开始跳舞,紫罗兰之中的一抹娇艳的荣色,阴沉着这漫天飘散的大雪,的确伤心郁闷,可是这样的天气,她却穿着这样的单薄。
沐长卿回头朝着小路子低语几句,随即小路子便小跑着走开了。
很快一曲终,沐长卿便用力的鼓掌,道:“灵儿,没想到你这般独具匠心,竟然在这里编排起来舞蹈了。”
很快,小路子就小跑着上前,手中却拿着一件厚厚的披风,沐长卿接过便给她披上了,道“这么冷的天,你还应该多多保暖才是,若是又像上次一样伤风了,母后又该心疼了。”
田灵儿却淡淡一笑,道:“这御花园已经重新装饰完毕了,皇上这才有空过来观赏,灵儿知道了,自然要过来斥候后,也要告诉陛下一个好消息。”
沐长卿饶有兴趣的道:“哦?是什么好消息呀?”
田灵儿却是面色一红,随即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手又轻轻的搭在腹部,她不用说什么,这样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沐长卿却是一喜,随即道:“真的?你有喜了?”
“三位太医同时诊脉,想必不会假的。”
田灵儿有喜了,这件事情在宫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可想而知,如今宫中只有田灵儿一个嫔妃,如今她又有喜了,可想在宫中的地位不见得小觑,很快,沐长卿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母后,许秋水自然是十分高兴的,毕竟是皇家的第一个骨肉,许秋水当下就安排了太医开始全天对田灵儿开始照顾着,并对她的膳食也逐一过目,田灵儿三个字在宫中如同电闪雷鸣过,无人不知不人不晓。
御书房之中,如今只有沐长卿一个人了,可是他却没有因为第一个孩子高兴起来,相反的,他反而更加思念了死去的苏若涵,随即在画卷之中随手拿出一幅画像,徐徐打开,却是一个穿着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那画像之中的人正是苏若涵。
不管是笑的,怒的,喜的,嗔怪的,画像之中的人更加的惟妙惟肖了,不知是拥有了多少是心思和遥遥无期的思念,才能把人画的如同活了一般,惟妙惟肖,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之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起先因为和北国之间的险些发生的战争,却没有躲避过,十天的战乱还是发生了,但是很快沐国却战胜了北国,而北国愿意割地三千里,划分城池十五座拱手相让了,这么一来原本北国浩浩荡荡的国势也突然走向下坡路,众国之中沐国独大!
刘清秋这几日也是每日给父亲请安,而平日只是百无聊赖的样子,偶尔也会有各大名门望族过来跟她说会悄悄话,绣绣花,谈论谈论谁家公子如何如何了,可是这些,清秋都不愿意听,麦香今天端着一盆蝴蝶兰走了进来,蝴蝶兰被修剪的样子十分精致,仿佛是真的蝴蝶在空中飞舞一般,可是这盆花刚刚被放下的时候,刘清秋突然觉得十分奇怪,只是“咦”了一声,麦香却不解的看向她,淡淡道:“小姐,怎么了?这花你不喜欢吗?”
刘清秋却不动声色道:“这花修剪的十分巧妙,不知是谁培育出来的。”
麦香一听原来是小姐喜欢,才会对这个花格外重视,于是道:“这个是城中一家花坊培植出来的新鲜品种,名叫蝴蝶兰,因为花的形状跟飞舞在空中的蝴蝶一般,于是才叫蝴蝶兰,老爷因为小姐每日无聊只能在闺房中休息,所以才让奴婢去花坊中寻一些新鲜的花草来给小姐解闷。”
刘清秋却淡淡道:“城中的花坊?”突然,她像是来了兴致一般,披了一件披风,道:“麦香,你带去,看看还有什么好的花色。”
麦香觉得小姐今天十分奇怪,从来没有发现大小姐对什么事物十分新奇,可是今天却为了一盆花,突然兴致盎然起来,当即也赶紧跟在她身后,一路走了出去。
刘府的轿子在芙蓉镇之中已经算是十分有名气的了,所以道路两旁升斗小民都知道连忙避让,好让马车可以很顺畅的路过,刘清秋却坐在轿子之中,手中捧着一个寿桃形状的暖手炉子作为暖手的工具,也不至于这么冷的天却手指十分冰冷,麦香坐在一旁,却悄悄挑起轿子帘子的一角,看着外面飞快而过的景色,淡淡道:“小姐,既然喜欢这家花坊的花,那么麦香下次去多买几盆就好了,何必让大小姐亲自跑一趟呢?”
刘清秋却瑶瑶头,道:“不用了,还是我亲自去吧,说不定可以看见几盆喜欢的花草,也好买回来打发时间,而且父亲喜欢兰草,我也去看看,说不定可以为父亲买一些喜欢的东西。”
麦香随即点点头,也不再说话,突然原本顺畅的马车突然停止了,麦香却挑了帘子,对着外面马车的马夫道:“怎么回事?没到地方,怎么就停了呢?”
马夫也十分不好意思的说着:“对不起,大小姐,去往花坊的路只有这一条,而今天正巧赶上了赵员外娶妻。”
刘清秋也是知道的,这赵员外欺权霸世,而她在进刘府的那一天,也有一个十分可怜的七喜因为赵员外一家的恶名而父母双亡,而其余的六个哥哥也因为赵员外的打手全部死在当场,这件事情清秋在刘府的时候已经听了很多次了,没想到,今天出来居然会遇见这样的一件事情,听说这个赵员外已经年过六十了,而他居然还成亲?清秋也十分奇怪,对着外面的车夫道:“你可听说这赵员外迎娶的是谁家姑娘?可是……可是自愿!”
车夫一听小姐都这么问了,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是芙蓉镇上经营绸缎庄生意的李老爷家的大小姐李荣荣,今年才刚满十七岁,长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非常美丽,是个标志的姑娘,在家中也是被娇宠着的,呵护着长大的,从来不知人间忧愁,个性也十分强悍,可是说实在也是一个心无城府之人,十分憨厚,大而化之,据说这个李大小姐,被父亲欺骗的,因为她心性太高,而又被赵员外看中了,李老爷又想经营自己的绸缎庄生意,所以才对女儿说了谎话,让她嫁过去,其实李大小姐,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嫁给谁。”
车夫其实能够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难,毕竟这芙蓉镇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只是这李大小姐不知道罢了,还以为自己的一生幸福即将开始呢。
刘府的马车被堵在了人字道口的边上,进退不得,只能在这里等着这队伍过去。
想来这赵员外迎娶不知道第几位夫人,这婚礼竟然也是非常隆重的,鼓乐队和仪仗队蜿蜒了好几里路,新娘子的喜娇却是十分华丽的样子,这个时候轿子之中的李大小姐却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戴着名贵的珠宝项链,头上的簪子翡翠更是名贵的不得了,耳下垂著翡翠珍珠坠,盛装之下,更显得美丽。李荣荣虽然也是珠围翠绕,雍容华贵,但是,毕竟少了两情相悦的喜悦,坐在喜娇之中,她就觉得自己已经黯淡无光了。
芙蓉镇的道路已经十分宽阔了,可是今天这样一看,却觉得十分拥挤了,看见队伍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赵员外却穿着红色的喜袍,一路跟道路两旁的百姓拱手作揖,虽然已经六十了,可是依旧英气逼人,看得出来财大气粗的阵势,骑在马上,他一路引著花轿进门。鞭炮声,鼓乐声,贺喜声,鼓掌声同时大作,震耳欲聋。赵员外的家中挤满了宾客,都争先恐后的要看新娘下轿。真是热闹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