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周遥,&rdo;夏韵喊住她,哽咽,&ldo;你别太自责,这只是个意外。再说那个救生员不是已经活过来‐‐&rdo;&ldo;就差一口气!如果死了呢?!&rdo;周遥突然打断她的话,她眼眶有些红,很快别过头去望一眼天空,又回头看她,&ldo;如果出事了,你们都会安慰我,但安慰有什么用?!就像队长说的,你们转头就会忘记,继续各自的人生。只有我!背着一条命这辈子都没法安心。&rdo;周遥说到这儿,只觉遍体生寒。那一刻被噩运单独挑中,被孤立被抛弃的恐惧再度席卷心头,那时的她多恐慌多可怜。她拼命给救生员摁压胸口的时候,她的同伴上前拉她安慰她,可那样的安慰苍白无力,甚至虚伪可憎,她要的是那个人活过来!只有骆绎,不肯放弃地继续施救。他的坚持,比同伴们所有的安慰都真实可触。最后,她扑在他怀里呜呜直哭,说:&ldo;骆老板,谢谢你。如果他死了,我就完了‐‐&rdo;而他说:&ldo;我知道。&rdo;什么是一颗真的心?那就是。……车厢内气氛微妙,骆绎似乎对他们的谈话没兴趣,抄着兜下了车,周遥紧跟着跑下去:&ldo;骆老板我跟你一起!&rdo;&ldo;周遥!&rdo;林锦炎起身要去追,一直不说话的莫阳抬脚拦住:&ldo;让她去吧。&rdo;林锦炎冷声:&ldo;我是带队的,队伍不能散掉!&rdo;苏琳琳突然尖叫:&ldo;你让她去吧!&rdo;车内一时落针可闻。夏韵难过极了,劝双方:&ldo;你们都怎么了?现在已经没事,为什么非要搞成对立的样子?大家都一样难过,有什么区别?!&rdo;莫阳讽刺地笑出了一声,几双眼睛朝他看来。&ldo;你们知道当时在水中央,看见救援队过不来我们可能会死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出发前表达过反对意见的是我们三个,偏偏被困的也是我们三个。为什么不是你们被困?为什么不是我们站在岸上看着你们,担心你们,盼望你们被救?&rdo;没有人吭声。&ldo;后来救生员出事。周遥精神崩溃,问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偏偏是她成了害人凶手。巧了,我也那么想。我庆幸死的不是救我的那个,不然我会像周遥一样疯掉。这种事,我宁愿安慰别人,也不要成为被安慰的。可最该体会这种悔恨的,难道不应该是你们?现在你们问我区别在哪儿?&rdo;莫阳淡淡道:&ldo;区别就在于,当时被困的,被救的,不是你们。所以你们不会懂‐‐命运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会突然变得多么可恨的不公平。&rdo;苏琳琳接过话:&ldo;所以我请求你们不要再摆出好同伴的姿态,说什么谈心聊天解开心结。真想和好,就别再安慰,也永远不要再提这件事。&rdo;……秋天的太阳明媚而刺眼,高原上气温却很低,阳光照在身上也没有半点暖意。可周遥看着骆绎的背影,想起他奋力救人的瞬间,原本发凉的心,渐渐温暖复苏过来。小镇集市上人来人往,骆绎和周遥一前一后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正值旅游旺季,大巴车一辆接一辆。骆绎走到马路边,停下来回头看周遥,她紧跟着一步追上去。骆绎领了她过马路,路口没有交通信号灯,车挤人人挤车,走到半道,他拎住她半只胳膊,拉着她从车与车的缝隙间穿过。到了路的对面,骆绎停下看她,说:&ldo;你全身都是湿的,坐摩托车会被山里头的风吹出病来。&rdo;周遥低下头,两手揪着湿漉漉的衣袖,赌气道:&ldo;反正我不坐那辆车。我宁愿走回去。&rdo;隔了半晌又不高兴地顶嘴,&ldo;你之前怎么不早说,这会儿知道我衣服湿了?刚才看不见吗?我都下车跟你走了一路了,现在反悔想赶我回去,没门儿。我都说了不跟他们走了。我不管,我就要坐你的摩托车。&rdo;他居然有耐心听完她一箩筐的指控,他看着她瘪起的嘴巴,许久,笑了:&ldo;谁说赶你走了?&rdo;周遥干瞪眼。他好笑,道:&ldo;我说一句,你就非得十句顶回来。少一句你都不依,你都吃亏了是么?&rdo;周遥撇撇嘴角,别过头去,十分理直气壮:&ldo;谁让你不说清楚?&rdo;他盯她侧脸看半秒,拔脚:&ldo;走吧。去换身衣服。&rdo;&ldo;诶?去哪儿换啊?&rdo;周遥赶紧小碎步快快地跟上去。……街角的服装店,周遥在两排衣架间慢慢踱步,这家店的衣服款式还行,不算过时俗气,但也没有周遥看得上的。她希望骆绎过来帮她一起挑选,眼神时不时往外头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