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槐花开得特别漂亮。”她不自觉拉起他的大掌,站在画舫最前端,感受着落花的幽香和浪漫。“好美。”
楚寒的目光却定定落在她脸上,面如芙蓉,清怜圣洁,世间任何一种花,在她面前也会黯然失色。他薄唇轻启,不自觉赞叹:“确实,很美。”
在这么浪漫温馨的一刻,琉璃却忽然眸光一动,心底升起了某种恶作剧的念头。她的夫君深藏不露,武功深不可测,若是她有危难,是不是不管何时何地,他都一样可以保护她?
不动声色放开她的手,她往前端又靠近了数分,纤细的身子有一半探到画舫边缘之外。雪白细腻的小手向半空伸出,恰恰接住某片落下的花瓣:“你看,这槐花真的好美。”
她回身看他,嫣然一笑,可就在她旋身的那一刹,脚下一滑,还未来得及惊叫,柔弱的身子便如风中落叶般向湖中心倒去。
“璃儿!”那道向湖面跌落的身影在半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楚寒心头一紧,纵身一跃,在她落水之前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两人的身体还未接触到水面,楚寒伸出右手凌空一掌击在水面上,借着反弹的力量带着她一跃而起,在半空一个翻身,重新回到画舫,稳稳立于画舫甲仓之上。
他审视着她呆怔的小脸,呼吸一紧:“是不是吓到了?别怕,没事了!”
没想到琉璃在怔愣了好一会后,忽然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璀璨如星辰,甜腻外溢。“有你真好。”
有你真好!
楚寒却被这句话莫名地烫痛了心脏。她说……有他真好,她信任他,甚至依赖他……
“烈日晒人,公主回舱内歇歇吧。”
时间仿佛停顿在这一刹。
琉璃看着那只向自己伸出的手,心忽然变得荒凉,唇边的笑意也渐渐隐去。他喊她公主,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对她又开始疏远了。公主,不是璃儿,两人之间莫名奇妙地又多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是不是气我戏弄你?”她没有理会那只伸向她的手,而是直勾勾地对上他清寒的视线。一瞬之前仿佛还置身天堂,一瞬之后竟如坠地狱,她怎么甘心就这样和他错过?
“原来你在故意戏弄我。”复杂的神色一闪即逝,他拉起她凉凉的小手,淡言道:“以后别再如此胡闹,万一我来不及作出反应,你会受伤。”
“你会在乎吗?”她像个木偶一样随着他进入舱内,只是,那双紧盯着他的眼眸闪着固执和不甘。
他似乎思考了一会,才点头回话:“会。”
她不知他这一句“会”是真是假,或者是对她这个人还是对月璃国七公主这个身份,就这么一刹那的光阴,他从她可以依赖的夫君,变成了只是与她并肩走在一起的楚公子,或是,怀有目的随时可能会利用她的楚公子!
心底只剩一片荒凉。
舱外,落花依旧,随风飘散,无声飘零,心中刚刚萌芽的情花,还未成长,便已夭折,归于黄土。
楚寒,他们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相处么?他为什么不能对她虚伪一些,哪怕用谎言哄哄她?
冥想间,叮咚悦耳的抚琴声在湖面不远处传来,琴声清幽,透着丝丝哀愁,与琉璃这一刻的心情揉合在一起,让她忽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是谁在抚琴?”敛了敛神,隐去心中的失落,她往外张望了下,不想再与他两人单独待在这舱内,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会在他面前失了仪态。
既然他对自己无情,为什么还要让他看到自己的委屈,平添他的烦恼?报恩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她却能明显看出娶她非他所愿,不管怎么样,这一场婚姻都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思。
既然这样,何必强迫他与她心灵厮守,情投意合?强扭的瓜终究不会甜,勉强没有幸福。
她站了起来,慢慢走出舱外,顺着琴音看到那一艘停在不远处的画舫。
随她身后走出的楚寒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那一艘画舫,他低语:“是这一带的歌妓的舫船。”
“歌妓?”很新鲜却又并不新鲜的词汇勾起了她的兴致,“是哪个歌妓?”
“并不清楚。”他鲜少流连烟花之地,对月璃城的歌妓名妓之流更是从未听说过。
琉璃其实并不期待他能回答,甚至他回答不出来更合她心意,至少这代表他不是个常常出入烟花之地的男人。
唇边扯开一抹苦苦涩涩的笑意,她道:“咱们过去玩玩吧。”
“玩什么?”身为女儿家,他不认为她找个歌妓有什么可玩的。
“玩女人不行么?”琉璃回头瞟了他一眼,见他一张俊颜难得浮上几许红晕,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好吧,说得温雅点,听听歌欣赏琴艺,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