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他的笑听着更像是在哭。&ldo;你相信报应么……&rdo;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很低,低到黄心莹都没有听清楚。于是许辉接着自言自语。&ldo;曾经做错了事,没有去弥补……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永远都没有原谅。往后所有这一切,就都是报应……&rdo;&ldo;身体、精力、生活,弄成这样,全都是报应……&rdo;他太过有气无力,黄心莹细细地听,只听到&ldo;报应&rdo;两字。&ldo;什么报应?&rdo;她问,&ldo;你有什么报应,你人很好啊。&rdo;许辉看着乌黑的天花板,&ldo;你觉得我是好人……&rdo;黄心莹点头,&ldo;是啊。&rdo;许辉静了一会,不赞同似地轻轻摇头。黄心莹笑了,&ldo;那你觉得自己是坏人啊。&rdo;他想了想,又摇头。深深吸气,许辉抬手挡住自己的脸,&ldo;我不知道……&rdo;他低声说,&ldo;我什么都不知道……&rdo;黑暗似乎也跟着迷茫起来。黄心莹不懂其中含义,只当他在醉酒。她站起身,来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月辉照进屋内,外面的大学城灯火通明。她被什么吸引了注意‐‐那是放在窗户角上的、刚刚被窗帘挡住的一个相框。黄心莹把相框拿过来,上面落了一层灰,里面是一幅小小的素描画。&ldo;这是什么?&rdo;黄心莹拿着画看过来,问许辉,&ldo;是你画的么,好好看呀。&rdo;许辉的头偏过。在看见黄心莹手里的画的一瞬,他有片刻的茫然,而后好似被唤醒了什么一样,挣扎着从c黄上撑起身体。&ldo;哎?你要干嘛?&rdo;黄心莹连忙放下相框。许辉脸上的汗还没干,手有点抖地提起鞋子。黄心莹到他身边,&ldo;怎么了?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rdo;&ldo;我要去你学校……&rdo;许辉好像迫不及待一样,说话还没力气,人已经强撑着站起来。黄心莹赶快扶住他。&ldo;去我学校?现在?为什么啊。&rdo;为什么?不知道。做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有一个念头驱使他‐‐他要见她。他到现在也不确定他对她抱有的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一直以为他们断了,以为全部都结束了,以为那短暂的时光只是年轻时不懂事犯的傻‐‐直到去年冬天。他的父亲来电,他满怀期待地接了电话,却得到弟弟去世的消息时。父亲声音疲惫地告诉他,王婕的精神变得不太正常,送到了疗养院。&ldo;就是通知你一声。&rdo;父亲这样说。放下电话,他在马路上站了很久很久。他尝试着拨过一个号码,后来挂断了。他不知道要做什么。从日出,到晌午,从夕阳,到夜幕。他曾认定,那个下着初雪的日子已经是人生的最糟,没想到老天还嫌不够。是不是永远都不够。连续一周,他茫然无措。????九点多的校园生活区人来人往。????寝室没有空调,很多学生都在楼下吹风,成群地聚在一起,男生聊聊游戏,女生聊聊情人。怡情怡性。校园是最好的保护层。像是蛋壳,虽然薄,但对其中尚未完全成熟的少男少女来说,依旧是一层壁垒,帮他们挡住社会大潮的侵蚀。这种保护,只有离开校园的人才能体会出来。黄心莹揽着许辉的胳膊,看着像女孩的撒娇,其实是在搀扶。他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人却一直坚持着要出来。出来也好。黄心莹喜欢与他的碰触。黄心莹是学生会的大忙人,认识的人不少。夜晚的校园里,每走一会就会碰到熟人,打声招呼。只是她从来没有介绍旁边的人,好像他在她身边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朋友们笑着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