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躲西闪跑出交战圈。跑出去好一段路。才发现已经置身茫茫沙漠。她踟蹰着辨别方向。不料一回头。便看到一队士兵不知从哪里蹿出來。已经追上了她。
景澈绝望地看了眼手腕。**神玺毫无动静。
还是跑不掉了。但无论如何。都比落入萧烬手中要好。景澈索性放弃了反抗。异常合作地束手就擒。
这一次苗疆人沒有将她扔到虫洞里去。而是将她绑到了一个大殿中。
殿上端坐着一个女人。发髻高高梳起。容貌美艳端正。手上执着一把银色手杖。神情威严。却透出些慈祥來。
“她和萧烬是一伙的。”
“我不是。”景澈急忙为自己辩解。
“哼。祭司。她狡辩。今天她和另一个男人在坟地里鬼鬼祟祟。被我们抓起扔到虫洞里。萧烬來救。这都不是一伙的。当我们是瞎子吗。”一个魁梧男人粗声喝道。
“谁说朋友的朋友就得是朋友。那说起來。我有一个苗疆朋友。所以我也是你们的朋友咯。”
“倒是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殿上祭司淡淡道。
“祭司。该如何处置她。”
“不管是不是萧烬朋友。扰逝者长眠。就该处死。既然虫洞里大难不死。那便明日处以火刑。”她仍是淡淡。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依旧端着慈祥。
一听到火刑。景澈便急了。顾不上该有的礼节。站起身來大声反驳道:“亏你还是祭司呢。怎么能不问明情况就草菅人命呢。我是给人送魂來的。你怎么能莫名其妙就处死我。你们苗疆人脑子长在哪……”
“啪”的一声。彪汉的一个耳光狠狠捰了过來。瞬间只觉得耳边都是嗡嗡作响声。景澈來不及反应。失去了重心整个身体都倾斜地倒了下去。头撞到了大殿银色的石砖上。磕出血丝來。半张脸都麻了倒也不觉得痛。她宁可自己此刻晕倒算了。
可是她沒有。她清楚意识到被人拖着出大殿。从未觉得自己有过这般狼狈。殿上那个她觉得有几分慈祥并且讲理的祭司无动于衷。
脸贴着冰冷的地。血液稠稠地糊在眼角。跟眼泪揉在一起。倒是真的血泪交加。
她突然想起师父來。
师父在。一定是只手遮天的保护她。一定不会让她受这么多委屈。
可是师父终究是远在天边。也许他此刻在责怪她的不告而别和任性。也许他只是在喝着酒。在寂寞的云覃峰上继续缅怀他破碎的旧爱瓷像。
翌日。
直到景澈被五花大绑捆到高高的十字木架上。下面堆满密密麻麻的柴火。事情仍是沒有任何转机。
她第一次一个站在这个高的地方。以一个俯视众生的角度看着下面层层叠的人群。可惜这不是顶礼膜拜。而是众人围观一个少女的受死。
她放眼向远处望去。想试着看到更远。更远。可惜最远仍是一片凄凄沙漠。几个绝尘來去的黑点。不知为谁在奔波。迦凰山终究是隔了千山隔了万水。望眼欲穿也盼不到她的师父。
景澈最后敛起目光。无望地瞥了眼自己的手腕。**神玺还是无动于衷。跟那日殿上的祭司如出一辙。她期盼着她会跟她讲理。事实上她长着一副有理的脸。根本无需操说理的心。
她心知求生无望。叹了一口气。可是她还是不想死。
“点火。。”
一声喝下。十几支火把齐齐扔到柴堆上。
景澈突然觉得。这像是一声高昂的“礼成”。接着是欢天喜地的冲天响炮。红白旖旎一地。和着别人家的悲喜。终究是与她无关了。
热浪袭來。裙角燃烧声噼里啪啦。阖上眼睛。漆黑一片。却满脑挥之不去都是师父的模样。
师父在喝酒。师父在舞剑。师父在翻书卷。师父在嘲笑她的打扮。师父在为她绾发……她历数两年的喜怒哀乐。竟然无一不有关百里风间。
原來她最舍不得的。是自己曾经最不想要的师父。
倏忽。不知是何处风起。凌厉而霸道。熊熊燃烧的火焰被风声伏倒。竟然熄灭了下去。底下人声鼎沸。
景澈不明所以地睁开眼睛。然后徐徐的。一滴。两滴眼泪落在烧焦的炭木上。被炙热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