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对方的动作,倾注完灯油之后,执起一把小剪。咔嚓一声,灯花被剪下,灯芯只余寸半。
做完这些,侍女恭敬俯身,问询还有何事要做。
过了片刻,傅珏说才没有,并让她下去。
侍女却没动,她弯着腰,又问了一遍。
傅珏笑了,她并不为这份违逆而动怒,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暗卫在为何而固执。
她缓声:“无妨。”
侍女终于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殿门外。
这是今夜最后一个值守的暗卫,此刻也被打发到隔壁殿了。
雨仍在下,傅珏敲击着桌面,还没敲几下,忽然感觉到有风吹来。
夜风,凉而湿润,不知何处吹来,很近。
她抬起眼,看见桌前多出了一个人。
黑衣,斗笠,执着一柄刀,刀尖的水淌在案上摊开的纸张之上,距离她眉心三寸之远。
傅珏没有动,也没有惊慌。
她静静地打量面前这个人,距离上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两年多的时间。
她在观察她,同时,也在被对方观察。
泠琅知道有怪异。
女帝七名暗卫轮流值守,无论何时,身边至少有三人护着,即使是在最安全的禁宫深处,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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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半刻钟前,仅剩的那名暗卫离开了,空旷的寝殿内,只剩几名不通拳脚的侍女黄门,连外人已经悄然潜入都未曾知觉。
泠琅知道奇怪之处,但她已经习惯了偏向虎山行,并且她隐约感觉到,这是一种邀请。
就像春末夏初,水花纷飞的溪涧边,那个面溪而立的背影,和转过头后,意味深长的眼神。
泠琅紧盯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是如此从容,即使被从天而降的一柄刀指着,也毫不惊慌,甚至在同刀的主人对视。
那双薄而挑的眼中,深沉而含蓄,没有流露任何情绪。
看到这双眼,泠琅竟一时忘了自己如何开场,她只想到初见之时自己是如何形容这个女人。
渊渟岳峙。
那是不知晓其身份,不了解其作为的第一印象,而如今泠琅明白了一切,看着她,竟然又想到了这个词。
泠琅冷冷地说:“我来问你三句话,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女人一动不动:“朕为何要回答?”
泠琅丝毫不理会,自顾自问道:“第一件事,当初在玉蟾山,你已经认出了我,你为什么不杀掉我?”
傅珏一语不发。
泠琅说:“因为你知道,我在找春秋谈。”
“你知道我在找,也知道这一切在秦浮山的预料中,所以不愿打草惊蛇,只想伺机而动。”
傅珏极轻地笑了一下:“你说得不错。”
泠琅极快地说:“第二件事,你活不了多久了。”
“你当年兵行险着,为了解毒而怀孕生产,那几年过得轻松,但现在毒素残留,反而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