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衢回来的时候,辛夷正在洗头发。她听到背后熟悉的脚步声,也察觉到桃玉放在头皮的手微微一顿,很快便退下,换了一双修长轻柔的大手。
「怎么样?合适吗?」
傅九衢的声音很轻,仔细听,带了一丝笑意。
他全然没有长公主所表现的那种焦虑和不安,整个人是十分放松的,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好像万事都在掌握,笃定而自信。
辛夷侧过眼
神,看着地上灯火映出的淡淡阴影。
「你去了哪里?」
傅九衢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指尖轻抚着她的头,温声一笑。
「我若说和蔡祁几个去了瓦子吃酒,你可会生气?」
辛夷:「有点难过。」
傅九衢心下微窒,正要同她解释,就听辛夷吸着鼻子道:「我的丈夫竟然要借酒浇愁,显得我太没本事了。」
傅九衢:……
「十一。」他沉默片刻才道:「你的丈夫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辛夷轻描淡写地嗯声,「所以,九哥去瓦子里就只是简单地喝酒吃菜,想小侯爷了?」
傅九衢唇边浮出一丝笑意,对她酸溜溜的语气很是受用。
「不瞒你说,当真只是喝酒吃菜,便是子晋也没有叫酒娘作陪。」
「哼!信你的就有鬼。就算你不找,小侯爷还能转性了不成?」
「子晋……他确实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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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衢不爱撒谎,更没有必要替蔡祁圆谎,辛夷哼哼唧唧地表示了相信,顺便闭着眼睛,一边让广陵郡王侍候洗头,一边八卦蔡祁和曹漪兰的事情。
洗完出来,辛夷就着贴身的里衣坐在凳子上,傅九衢站在她身侧为她绞头发。
那件小衣裳是辛夷婚前特地准备的,用的是轻薄的布料,云彩似的,软绵绵,滑腻腻,夏天穿在里面最是舒适。
于她而言,这样的衣裳远比后世夏天的着装要保守许多,而且还是在房间里,并不会觉得难为情,因此她整个人慵懒而放松,并没有察觉广陵郡王那一双无处安放的眼睛。
房间里静静的,夫妻独处的日常,让辛夷很是惬意,眼睛半阖不合,几乎要睡过去。
「母亲从宫里回来就躺床上了,说是身子不舒服,你等下过去看看她吧。」
傅九衢:「我刚从福安院回来。」
辛夷侧目看去,「那她有没有说什么?」
傅九衢许久没有声音。
「怎么了?是不是不太顺利?」辛夷察觉他的情绪,不以为然地道:「说来这些事情全是你我惹出来的,却要母亲去宫里下跪求情,很是不该。」
「我劝她了,不肯听。」
「做娘的,总想着为孩子做点什么。回头你在她老人家面前,嘴巴乖一点,说几句好听的话,多安慰她,明白吗?」
傅九衢扬起嘴角,浮出一抹笑意,「怪不得母亲那样维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