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只听命于皇帝一人,也有探事、缉捕和鞫狱的权力。
一听这话,张尧卓心里便酸了,深深看一眼傅九衢,笑着拱手跪安。
在曹翊离开福宁殿前,赵官家特地叮嘱他,“去坤宁殿瞧瞧你姐姐吧,她近日染了风寒。”
“是,谢官家恩典。”曹翊退下。
转头,这位官家就在福宁殿待不住了。他满心烦闷地想着臣子们的争执,最后没去看生病的曹皇后,而是去了张贵妃的寝殿。
……
张贵妃闺名雪亦,与当今赵官家相差足足十四岁,比曹皇后也小一轮,年不足三十。
对皇帝来说,贵妃是一个水灵灵鲜嫩嫩的俏人儿,泼辣时伶俐可人,乖巧起来也温柔小意,是和曹皇后截然不同的解语花,便是宠成了小心肝,横行后宫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寝殿里,宫女们屏息凝神,没有看到官家驾到,而张雪亦正在随曲起舞,脸庞红润润像染着一层胭脂,双眼娇气媚人,身体柔韧得仿佛一个软骨的妖精……
赵官家向来奉行俭朴,却愿意惯着他的小心肝,殿里一应摆设奢华精致,比皇后宫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呀!官家怎么来了?”张雪亦回头一盼,像是刚看到似的,满心欢喜地笑着奔向他。
赵官家面带笑容地坐下,抬抬手。
“继续跳,把曲子跳完。”
张贵妃不肯再跳了,脸儿娇娇地走过来,不顾宫女在场,往皇帝腿上一坐,搂住他的脖子,便端详他的脸。
“让臣妾来猜猜,是不是又有哪个不晓事的东西惹官家生气了?哼!官家也是太仁厚,这些朝臣一个个都恨不得欺到您头上去……”
“贵妃!不可妄言……”赵官家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宫女们退下。
没了外人在场,张雪亦更是肆无忌惮,娇笑着取下官家的发冠,把他拖到软榻躺下,骑在身上为他松筋捏骨。
赵官家放松下来,便把福宁殿的糟心事说给她听。
张贵妃看他一眼,细声软语。
“臣妾不像皇后娘娘一样懂那么多道理。臣妾只知道,官家便是天,谁让官家不高兴,便是天下臣民的敌人。”
赵官家和颜悦色,“你啊,就会哄朕开心。”
张雪亦道:“原本就是如此。依臣妾所见,广陵郡王没有错,我大伯更是没有错,错就错在那个张小娘子。一个村妇闹得君臣争执、同僚失和,官家活该把她收拾了,这才能消停。”
赵官家叹气,“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重楼护她,桓齐(曹翊表字)也护她,朕是左右为难啊。”
张雪亦道:“这个张小娘子即便没有杀人放火,但知情不报,也是大罪呀。她明知马钱子树祸害张家村,默不作声。明知崔友有罪,却不报官。就算她不是凶手,也居心不良,活该法办!那官家秉公处置,谁又敢说长道短呢?”
赵官家眉头微皱,良久没有吭声。
杀一个无辜女子来平息事端,或许会让人心有不服。
那杀一个本就有罪的女子呢?
“贵妃所言极是。”
……
耳边风吹过皇城比大雪天的冷风更为致命。
然则,此时仍在开封府大牢里的辛夷并不知情。而长公主府里,周道子被请入花厅吃酒,还在等广陵郡王的消息。
孙怀为周道子准备了他爱吃的叫花鸡,还有龙津桥的荔枝酿和羊羔酒,伺候得十分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