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落水,动静不小,虽还不到腊月,但毕竟已入冬多日,池水寒凉刺骨自不必提。绿竹不慎滑倒,零落慌忙去拉,非但没将人拉起来,反倒将自己也搭进去。
最重要的是,周围虽然围满了丫鬟婆子,但除了惊声尖叫,却没有一人敢下水。到后面,还是梨苑的张妈妈赶来,她毫不迟疑地就下水先将零落救了上来。可怜那绿竹,愣是泡在水里都晕死过去了,张妈妈才又腾出手将她拉了上来。
零落是第二天的傍晚才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张妈妈正跪坐在床榻前抹泪。
“妈妈……”零落叫了她一声,发现嗓子涩得厉害,她明明用了劲,声音却嘶哑细弱得很。
张妈妈倒吸了口气,定睛一看,见零落露出一个虚弱的笑,那满眶的泪水断线珠子般地滚下来。她猛地扑过来,紧紧看着她,就差将人抱在怀里,声音一抽一抽的,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妈妈别怕,我没事。”零落哑着声音安慰她,然后动了一下,才发现周身酸疼,不由就皱眉低吟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张妈妈又急起来,不顾礼数地隔着被子上下摩挲了一阵。
零落摇了下头,脑袋里的一阵眩晕让她闭了闭眼,缓了一会儿,才低声问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张妈妈自然知道她问话的意思,她还没从心惊胆战中回过神来,正是难过心疼的时候,顾不上回她,先去端了水给零落喂了两口。
零落的嗓子正涩,便顺从的喝了,刚刚动的时候就知道额上敷了帕子,喝了水自然又等张妈妈换了帕子。见张妈妈仍然不说话,零落就急着揪住了她的袖子。
“妈妈,我真的没事,你快跟我说说,事情都还顺利吗?”零落瞪着大眼睛,渴求地望着她。
零落眼里的急切,张妈妈如何不知,只是她这次确实被吓到了,她甚至都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到,她的姑娘,是不是就不在了?
尤其还是她闭着眼一脸青白,无声无息地躺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张妈妈当时当真像是三魂丢了两魂一般。
“姑娘放心将养身子,老奴都已经安排好了。”张妈妈到底还是不忍看到她这副担忧的模样,哽咽着回答。
闻言,零落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勾唇一笑,“那就好。”
停了一瞬,又问道:“绿竹那边如何了?”
张妈妈沾了沾眼才压低声音说道:“老奴让她多泡了会儿,风寒入侵,还没醒来。”
零落抿抿嘴,对于张妈妈的私心,她有一瞬的不舒服,但也能理解,于是也不追究了,只说道:“嗯,你注意那边的动静,在适当的时候,就把消息放出去,别让她们走错了门。”
“老奴省的,姑娘安心养身体。”张妈妈点下头,又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松了口气,“姑娘昨晚开始发热,可把老奴吓坏了。”
零落释然一笑,“妈妈放心,我那个老朋友的医术很好,我提前吃了御寒的药,就是表面看着严重些,伤不了本的。”
张妈妈还是不放心,“话虽如此,但姑娘这次确实冒险了些。”
“这次落水,殿下和其他人可有说什么?”零落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又问道。
张妈妈想了想,才摇头说道:“鹰扬将军赶来的时候,老奴已经将姑娘和绿竹夫人救上来了。当时现场混乱,好多人都吓着了,一直到姑娘回到院子,大夫看过之后,鹰扬将军才来细问了当时的事,金玉也回的很好。
不过,老奴听说,绿竹夫人身边的夏草,就一口咬定说是子佩夫人将她们夫人推下去的。”
零落展颜一笑,“当时就不过一瞬的事,大家都惊慌失措的,绿竹和子佩又刚刚拌了两句嘴,两人也确实擦了一下,也难怪夏草要咬着她不放了。”
张妈妈想到这点,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是啊,这一次,子佩夫人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零落一想起这件事,只是勉强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又过了几日,零落的身体还没好利索,加上天气越发的冷,就整日整日的待在榻上,婉芝来看过她一回。听她说绿竹也终于在第三日醒过来,但因为在水里泡得太久,现在病得厉害,零落想去探望,但无奈自己都还没恢复,没有成行。
这一天的午后,趁着零落睡着,张妈妈悄悄将金玉叫进了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