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小京第一次当媒人就失败了,不但失败而且还把自己折了进去。
三月初三,张御史家的赏花宴上,裘小京的手帕交,李侍郎家的大小姐李越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木槿花树下一群男客里的燕王刘元理,低声下气的求裘小京为她创造个见面机会。
裘小京素性豪爽,加上又多喝了几杯,被李越越的几句奉承话一吹,脑子一热,当时就拍着胸脯包揽下了这桩闲事。
当她在后花园偏僻的小道上岔开双手,拦住要去出恭的燕王爷,扯着人家袖子说“燕王是吧?你且慢走,我有个姐妹看上你了,本小姐给你们做个媒怎么样?”时,那人只是一脸寒霜说了句,“你胆子不小。”
“承让承让,家父乃当朝镇边大将军,小女不才,胆量倒也将就看的过。”裘小京以帕代扇,压住那不断翻涌的醉意,嘿嘿一笑,也不大记得燕王说了个什么就绕过自己走了。
于是她朝着这位年轻王爷的背影又喊了句,“君子一言,驷马一鞭,后天晚上戌时三刻六安茶楼天字第一号包厢,咱们不见不散!”
三日后,六安茶楼。
“所以,那位心仪我的小姐何在?”
明亮的鎏金雀登枝十二枝形灯烛下,裘小京举着袖子遮遮掩掩的躲闪着燕王的目光,又尴尬的笑着去抠挠桌子上的茶巾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王爷。
喵的,这位恶神还真的来赴约了,难道您老没看出来小女子那天是醉话吗?醉话也能当真?
当然,最可恨的还是李越越这个死丫头。
第二天,那死丫头听说自己为他约好了和刘元理见面的时间地点后,俩眼珠子瞪的牛一般大,“你疯了,会不会做媒?就这么直接就约了人?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爹要知道了不得打断我的狗腿!这约我断断不会去的!”
裘小京也怒了,“你不去我怎么和人家说?找人顶替?”
“你找谁?刘元理恶名在外,有名的爱羞辱心仪他的女人,谁敢替?”
裘小京一下如撒了气的髓泡,颓在椅子里,“不然,我也不去好了,人家堂堂王爷,未必信我一个醉鬼的酒后之言,大概不会真去的。”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是太有信的底气。
最后,思量权衡再三,裘小京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她一个将军的女儿,实在没胆量放当朝最受圣宠的王爷的鸽子,心内只暗暗祈盼刘元理忘了这茬儿,或者突然骑马摔成个残废来不了了。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戌时三刻刚到,刘元理就如时出现了。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生的那叫一个玉树临风,谪仙降临似的,端的一副好相貌好风姿,果然不愧是大景朝第一美男子。
站在门口就这么随便瞟了一眼,瞬间连房里十几根蜡烛的光辉都压下去了。
可裘小京就是一点不愿意看到他此刻出现在这儿,尤其这人还咄咄逼人的一句又一句逼问自己佳人何在。
“要我问几遍?那位心仪我的小姐呢?”刘元理慢条斯理的又问了一句,看上去倒不像生气的样子。
裘小京额头冷汗津津,慌乱中,怀里摸到李越越给她的一包酒心烤糖点心,眼睛一亮,瞬间计上心来。
她不动声色的捏碎两颗糖,偷偷抹在嘴唇上,然后装作微醺的对着刘元理嫣然一笑,“嘿嘿,燕王爷,其实吧,那位小姐早就来了。”
“哦?在哪里?”刘元理把玩着手里的茗杯,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的人。
“嘿嘿,嘿嘿,”裘小京摆出一副自己都有点作呕的忸怩害羞的样子,声音嗲的叫人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