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这夫人啊,是活不长了,就是老爷不愿承认而已。从古至今痨病有治得好的吗?请医用药,不过是把钱扔到水里!”
“可不是!她一死,姨娘扶正还不是迟早的事,何况,她又生了小少爷。”
“就是,就是。母凭子贵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现在成姨娘的刺绣也越来越好,上门求绣的人络绎不绝。”
“老爷真好命,死一个江南第一绣娘,马上又续上一个……”
“可不是。”
“呵呵,呵呵……”
跨院里两个小丫头围着火盆烧东西,一件一件的小衣服、小鞋子被扔到火里很快被吞噬,燃烧的火焰映红她们的眸子。
“烧烧烧,快点烧,晦气东西,可别把痨病过给了我!”
“就是!呸——”
她们说完,用唾沫使劲抹眼睛,传言这样可以防止痨病过身。
一赫用力转身,慢慢往书房走去。她不怕惊动谁,因为已经轻得像一尾树叶,再喧腾也惊不动屋里交颈的鸳鸯。
借着月光她轻而易举能看清这个生活过七年的家,她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她穿过跨院,来到幽静的书房。
这是余冰臣和她共同的书房,堆得最多的不仅是书,还有她多年绣品杰作。
一帧一帧全浸透她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翼,她要走了,这希翼也要拿走。
先哪一幅好呢?
一赫笑着取下书桌上摆的双面刺绣鱼戏荷叶,红的金鱼,绿的荷叶,晶莹剔透的露珠还在上面。
这是她送于他的定情之作,十四岁女孩情窦初开,正宛如尖尖细荷摇曳生姿。
她把绣作从镜框里取出来,从怀里掏出剪刀,微笑着从当中“咔吱”剪断。
清脆的声音在夜晚特别响亮,像极了那天她唤他的声音。
他不回头,她也不会再等待下去。
好过瘾,好痛快。
接下来……
啊,一赫看到楠木小几上她绣的摆件玉兔,是她送给浅碧进门的礼物。
原来在这!
正好、正好!省的讨去!
三下五除二,她剪个利落。
还有,她绣的古代名画《五牛图》、《三友图》、《龙凤仕女图》、《洛神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