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了想,聂博文还是转头去问杜浩然:“怎么样?去不去?”心里很是无奈。他聂家大公子,何时要看别人的脸色吃饭?
可现在,聂家那条旧矿坑能出产的玉料已不多了,他们急于要找到一条新玉矿。而杜浩然师徒两人的赌矿本事极高,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聂博文自然不能意气用事,为争一口闲气将杜浩然得罪了。
“行吧。”杜浩然懒洋洋地道。他虽然很不喜欢谢云霆这个人,但得月楼的厨子并不招他的讨厌,既然聂博文已答应了,那就姑且去吃他一顿吧。
“备好马车。”聂博文吩咐小厮聂风。
“在下那辆马车也够大,如果聂公子不嫌弃,便一起过去吧,也方便咱们说话聊天。”谢云霆赶紧笑道,“到时在下再送二位公子回来。”
“不用。”聂博文眉毛都不抬地一口拒绝。
谢云霆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僵,不过一瞬之后,依然是完美到极致的微笑。
杜浩然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开口道:“谢公子跟叶姑娘很熟?”
“啊?”谢云霆一愣,赶紧连声否认,“不,不熟。”又陪笑道,“在下就是上次在广能仁见过她一面。”
“那你怎么知道叶姑娘的命不好?”
“这……”谢云霆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那个……我母亲听人说的。”心里惴惴的:杜浩然不会真的对叶姑娘有意思,特意打听她的事吧?
不过转念一想:叶琢的命不好,又不是他编出来的;现在出言提醒杜公子一句,杜公子还得承他的情,怕什么?
这么一想,他又稍稍放松下来。不过心里却对杜浩然有了很大的忌惮——这位杜浩然,完全不像聂博文一样容易对付。他就像一头雄狮,平时看上去懒洋洋的,什么都不在意。但这样的外表之下却潜藏着一份超乎想象的清醒与敏锐,说起话来就像狮子扑向猎物一般。出其不意,击中要害。
“你母亲听谁说的?”聂博文却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他听得杜浩然还在问叶琢的事,心里非常的不高兴。在拍卖的时候,他用叶琢来撩拨杜浩然,不过是想试探他,想得到他对自己妹妹亲事的一句准话,并不是真的希望杜浩然帮助叶琢。买下她的作品。可现在,杜浩然不光是明确拒绝了聂家这门亲事,还表现出对叶琢强烈的兴趣,这让他极为不安——想要把杜浩然纳入聂家的囊中,再没有比让他成为自己妹夫更稳固的方法了。可现在,叶家那丫头却隐隐成了聂家计划的绊脚石。也正如此,聂博文暗暗打定了主意:就算叶琢有再高的玉雕天赋。他也不允许聂家将她列入门墙。让她有更多的机会接触杜浩然。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再一次让谢云霆强调叶琢命不好的话,以打消杜浩然的那点不该有的心思。虽然在他看来,以叶琢这小门小户的家世,最多只能给杜浩然作妾,防碍不着与聂家的亲事。但杜浩然平时与人相处似乎并不看重门第,只看脾性是否对味口。所以。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听她妹妹说的。”谢云霆道。他垂下眼睑,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赧然的神色:“我母亲,原想让我纳她为妾,所以特意打听了一下,后来听到她命硬,怕我被克着,吓得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聂博文有聂博文的思量,而谢云霆,也有他自己的打算:看杜浩然这样子,似乎真对叶琢有了兴趣。一旦叶琢攀上了杜浩然这一高枝,枕头风一吹,原本得罪过她的谢家一定落不到好处。倒不如将这门亲事破坏掉,凭叶家这小门小户的能量,便翻不起什么大浪了。想必这么一说,自己都不屑于纳为妾氏的女子,杜浩然也不好意思娶她为妻了。更何况还有命硬这一说呢?就算是再喜欢,也比不过自己的命吧!
“哦?”杜浩然似笑非笑地看了谢云霆一眼,对于这事却无半点评价。
而谢云霆被他这一看,顿时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看了个透彻,心底里的这点小心思,毫无躲藏地暴露在杜浩然的面前。
虽然时值初冬,谢云霆的脑门竟然冒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