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又着实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少不得去四处打听,李氏究竟在做什么。
然而在李氏的威压之下,还有什么消息是能够钻进顾婷耳朵里去的?
徒劳无获。
日子过得极快,八月末的秋风轻拂,韶光正好,顾婼早早地起身,由着喜婆给她绞面、净身,抹上香膏脂粉,穿戴上大红色双喜服,端坐于临窗大炕上。
粉妆黛抹,明艳逼人。
萧若伊欢喜地说:“婼姐姐今儿真漂亮,都说女子一生中最美便是出嫁时,一点也不假!”
柳氏在旁瞧着热泪盈眶,杨夫人也颇有些动容,轻拍着柳氏的手道:“大喜的日子,可不要再哭了。”
柳氏这才笑着应是。
顾婼脖子绷得极紧,神色也有些惊惶,顾妍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笑道:“姐姐和姐夫一定可以白头偕老,百子千孙。”
顾婼好笑地睨了她一眼,眼眶不由又湿了。
昨晚上姐妹两个和柳氏挤了一张床睡,已经狠狠哭过了一场。等以后嫁了人,被冠上夫姓,再不能任意妄为地流泪,而是要学着坚韧坚强,那就趁着还是姑娘的时候,再任性地哭上一回。
顾婼长长吸了口气,忍住泪意,却是笑颜以对。
很快吉时到了,喜婆唱喏着吉祥话,杨夫人给顾婼梳了头,戴上凤冠,盖上红盖头。
拜堂的时间在黄昏,此时太阳已经西斜。门外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锣鼓的声音,有更多的亲眷来了房里见证新娘子的出嫁,无一不是在夸赞祝福。
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有人扯着嗓子喊:“花轿来了!”
萧若伊眼睛微亮,就要出去看热闹,自然也有许多女眷跟着一道去了,顾婼的身子显得更加僵硬。跟着喜婆站起身去花厅辞别母亲跟外祖父。
姑苏柳家的人来了燕京。背顾婼上花轿的是柳家家主柳建明的长子,顾衡之噘着嘴一路看过去,酸溜溜地道:“姐姐就该再等两年。等我长高了壮实了,我亲自背姐姐上花轿!”
萧若伊听得呵呵直笑:“就你这小身板,三四年也不一定长多高,你还想婼姐姐为此一直等下去啊?”
顾婼而今都十七了。再不嫁人就真的要成老姑娘了。
顾衡之不服气,挥了挥拳头。道:“等我二姐姐出嫁,我一定亲自背她上轿!”
二姐姐说的自然是指顾妍。
萧若伊不由微怔。
阿妍若是嫁人自然是要嫁给大哥的,而等她及笄还要年余,说不定顾衡之真的可以背阿妍上花轿了……
欢闹喜庆里。顾婼上了轿子。
纪可凡穿一身大红色衣袍,对着众人拱手,谦和有礼。明亮漆黑的眸子如艳阳高照。红彤彤的日光西斜落在他洁白无瑕的面颊上,清润优雅。令周边的人皆都黯然失色。
哄闹声里,纪可凡带着顾婼往柳府去,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无人注意到顾宅角门处站着一个纤瘦的人影,始终定定地瞧着一个方向,又不自主地抚了抚自己裹着厚纱的手指。
等花轿停下,顾婼在红绸牵引下到喜堂与纪可凡拜天地,然而本该坐于上首的柳建文和明夫人却立在一边,而原先上首的位置,却坐着成定帝和张皇后!
随行前来的,自然还有魏都,举着拂尘侍立在成定帝身边,高几上花斛里的大丽花投下暗影,他整个人都阴测测的。
“师兄也来了!”
小娘子们俱都在隔间的花厅里,花厅正对着大堂。镂空的窗户上糊了层纱纸,有喜闹的小姑娘在上头戳了个小洞,就透过这个洞看外头的情形。
大喜的日子,当然没有人计较这么多,萧若伊自是一马当先戳了个洞,拉着顾妍一道来看,而那边沐雪茗也和萧若琳就着另一个小洞看得不亦乐乎。
那句低浅的惊叫,便是出自沐雪茗之口。
沐雪茗会叫师兄的,不过就只有夏侯毅一个。
顾妍和萧若伊同时一怔,转了转眼珠子,果然就见夏侯毅穿了身月白色袖箭蟒袍,立于人群中,目光环视着周遭,神情十分怪异。
萧若伊兴致顿时失了大半,怏怏地缩回脑袋,瘪瘪嘴。
“怎么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来了?不是本来说好了只有皇后一人吗?”她闷闷不乐扯着衣角上的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