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庞仿佛结了冰一般的僵冷,她忍不住用唇舌去吻他削瘦的鼻子,用自己的津液去润湿他干燥的唇,用自己的温热去贴他冰冷僵硬的身子。
她恨不得自己化成水儿,就这么化在这个男人身上,去滋补他去养护他,去爱他。
她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了,两辈子了,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
这个男人此时便是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她都甘之如饴。
她喃喃地啜泣着,如同一个失去所有的孩子一般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踮起脚尖努力地够他亲他爱他,口里破碎地喃喃道:“我爱你,好爱你……”
爱得心都碎了。
萧正峰低头凝视着怀里泣不成声的女人,抬起手,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力道大到恨不得嵌进自己的血肉中。
其实他打了这么多仗,杀了这么多人,不是不怕的。他的眼前几乎已经没有了别的颜色,都是血红,血红的一片,自己手足的血,敌人的血,混成一片,他的眼睛已经几乎分不出颜色来了。
看什么都是笼罩上一层薄薄的红雾。
上山两天了,他撑着一口气咬着铁齿开始布置山上的防守,安置伤员,亲自指导大家安营扎寨。这是将士们第一次安营在这冰冷的万寒山,初来乍到,种种事端,几日几夜不曾合眼的他硬挺挺地停着身板,帮着大家一起处理所有的问题。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不是人,而是一块石头,一块僵硬冰冷的石头,没有任何知觉,僵硬的行动着,只有一个想法,安置好大家,做好防护。
只在偶尔的弯腰间,看到一旁那送来的药汁时,甚至看到寒风吹拂着的一点枯草时,他眼前会恍惚着浮现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犹如烟雾那么美,身子骨比这被疾风吹拂的劲草还要柔韧,可以在炕头上被他压折成各种形状,恣意地弄着。她被自己弄急了会哭,哭的时候哼哼唧唧的分外惹人怜爱,挂着泪珠儿的眼睛犹如被雨水洗过的蓝天一般清澈湿润。
于是在这个时候,萧正峰冰冷坚硬的心才感到一丝温暖,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并没有如同那些倒在他手下的横尸们一般,死在了沙场上。
忙碌了两天后,自己稍作清洗,总算踏入了这个有她的草棚。
一踏入这里,便是温腻的气息扑鼻而来,似有若无的花香,跳跃燃烧着的炉火,柔软妩媚的女人轻轻啜泣着,仿佛要把她自己融化在自己身上,揽着自己的脖子死都不放开,用湿润温软的唇亲着自己吻着自己,去润湿自己干涩的唇。
她是这么一个勾人的尤物,天底下就这么一个,他怎么舍得和那些白骨森森一般就此死去的。
另一个世界里又没有她这样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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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火依旧在燃烧,火苗舔舐着熏得发黑的炉壁,就那么欢快地烧着,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一点轻响。屋外的山风疯狂的呼啸着,远处深山里的野兽也在这黑夜中桀桀地嗥叫起来,发出瘆人的声音。
萧正峰坐在炕头,膝盖搭着一条锦被,在阿烟的伺候下品着熬炖了不知道多少时候的美味鸡汤,并啃着阿烟亲手做的粟米饼。
他确实是饿了,一直以来和将士们同吃同睡的,其实根本没时间好生吃饭,这两日上山后一直在各种忙碌和走动。
幸好他年少之时勤练武艺,身体早已打下良好的底子,要不然换作一般人,便是不战死沙场,怕是也因为劳累而猝死了。
阿烟伺候着他吃了饭,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她一点不觉得他粗鲁,反而觉得他充满了男人味。或许这就是喜欢吧,喜欢这个人,看着他就养养好。
他胡子潦倒的,你不觉得他邋遢,反而会心疼;他瘦骨嶙峋的,你不觉得他难看,反而会恨自己没办法好好照料他。
阿烟拿起巾帕来,温柔滴帮他擦拭了下嘴角的碎屑。那点碎屑沾在胡子上了。
这边萧正峰在喝了两碗鸡汤吃了五个粟米饼后,总算是饱了。
吃饱了的他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精神,原本萧冷的眸子渐渐在炉火的映衬下泛起了温暖。
“这些日子你在山里可好?”他的声音沙哑得犹如被砂砾划过一般。
阿烟看他总算吃饱了,便拿了巾帕沾了热水来给他擦拭脸庞和脖子。
她一边忙碌着,一边低柔地问道:
“是要先擦一擦身子再睡,还是先睡了再说?”
知道他必然是累坏了,于是这么问着。
吃饱了的萧正峰疲倦地半合着眸子,淡声道:“擦一擦吧。”
阿烟听了,便吩咐齐纨再去端了一盆热水来,又让萧正峰躺好了,帮他盖好被子,自己则是一点点帮他擦拭身子。
这么一擦,她才知道,这人身上不知道添了多少伤痕,新旧不一,大小都有,遍布全身,而严重的一道则是在肩头上,看样子是被人在那里砍了一记,如今已经结痂,应是有些时日了。
阿烟手指头摩挲着那疤痕,眼泪便落下来。
其实她不想哭的,在这种外敌入侵的时候,正是他杀阵上帝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作为他的女人,自己应该安分守己地在一旁,不给他添任何麻烦,不让他担心一点。
于是她偷偷地擦去眼泪,尽量平息了自己的呼吸,努力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