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江河有定额饭票。
中午和下午都在机关食堂打饭,他用铝制饭盒盛好带到休息间吃,吃好后将饭盒洗干净放好,下次再用。
机关食堂的馒头特别好吃,炒菜也挺合口,关键价格还不贵。
此时,华夏物资缺乏,经济落后。
有些地方因为大旱还闹饥荒,一年只有半年的口粮,吃不饱饭的人不得不流窜到各地讨饭求生。
这种时代,对于乌钢职工来说是非常幸福的,起码吃住没有问题。
再说尹江河。
烧锅炉其实不难,就是往炉子里添煤,保证澡堂有热水就行,不铲煤的时候还可以在休息间睡睡觉,看看报纸喝喝茶。
但没干惯的人突然干上这活,一下子适应不了。
晚上九点,澡堂打烊,腰酸手痛的尹江河这才下班,疲倦的朝自家片区走去。
边走边埋怨:“尼玛,这是人干的活吗?工作时间长,环境差不说,还累得要死。”
不能这样下去,自己重生不是为了来烧锅炉的。
刚走到电影院门口,却见两个同样身穿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一个微胖的酒糟鼻道:“二狗,哥们在这里等你半天了,走去八角亭喝酒去。”
另一个戴鸭舌帽的瘦子,往大衣里一拍,一脸陶醉的说:“哥们这两瓶陈年老酒,是专门留着等你的。”
尹江河被迫停住脚步,仔细看了看两人,不是以前的酒友还有谁?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道理永远不变。
酒糟鼻叫刘凯旋,鸭舌帽叫江红兵,都是铁厂钳工班的,过去和尹江河一个车间,也都是好酒之徒。
“我戒酒了。”尹江河说了一声,抬腿就走。
两个酒鬼还以为尹江河矫情,连忙跑上去拉住尹江河。
“尹二狗,你发什么神经,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你他娘的连舔都不想舔?”刘凯旋气得恨不得跳起来锤尹江河几下。
鸭舌帽劝道:“二狗哥,酒是粮食是精,越喝越年轻,你不能让兄弟们白等呀,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尹江河重申道:“我再说一遍,我戒酒了。”
两人仍旧唧唧歪歪的不肯放手。
尹江河哪里受过这种纠缠,正想发作准备动手。
却听旁边一声大喝:“刘凯旋,江红兵,你们这两个牛翘的,快把二狗放开,要不老子要你们好看。”
尹江河抬头一看,是一个身穿绿军装,推着自行车的彪形汉子,如武松般的立在前面。
原来是冶金技校的同学王战斗,他们曾是上下铺同抽一根烟的兄弟,现在王战斗在钢厂汽车队开车。
“他妈,不想活了……”
刘凯旋边骂边反脸来看是谁,一看是王战斗,气焰立刻就消退殆尽,连忙放开了拉住尹江河的手。
然后赔礼道:“战斗兄弟,我们和二狗闹着玩呢,二狗,今天不想喝就算了,咱们改天再喝。”
江红兵也道:“对对对,改天喝。”
“你算老几,谁他娘跟你是兄弟”王战斗一点面子都不给,厉声道:“今后再缠着我们家二狗,脚都给你两打断。”
刘凯旋悻悻的道:“不至于,不至于。”忙叫上江红兵,灰溜溜的离开了。
尹江河正想说声感谢,王战斗却骑上自行车就走,边走边冷漠的说:“尹江河,你好自为之,别哪天醉死了。”
等尹江河反应过来,王战斗已经骑远。
“这货凭啥教训我?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用得着你管吗?”看着王战斗冰冷的背影,尹江河也来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