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做得鲁莽了,早知道再等一个月好了。”黄知州沉着脸说。
黄观寿道:“阿爹怎么这么说?”
“谁能想到钦州那里会出这么大的事?一下三千多人,几百年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大手笔,交趾岂能善罢甘休?不管打不打得起来,交趾要跟大宋要人回来,就少不了甲峒做些声势。甲峒要有动静,就少不了我们门州啊!大宋和交趾两强相争,我们自可待价而沽,必然不是现在这个局面。”
黄观寿连连摇头:“阿爹,你还是舍不得门州这里地盘,才有这想法。哪里来的两强相争?我从凭祥那里得来的消息,大宋的兵马早已定下一到十月就进门州,我们自己不找上去,人家就要硬来了!”
黄知州冷哼一声:“说得好像我们门州是纸糊的一样,他想来就来!也就是我老了,你没那个精气神,不然门州又不开店的,想进就进!”
“说这些没用了,还是想想以后的日子吧。”
说不到一起,黄观寿也就懒得再说,干脆岔开话题。
黄知州道:“你不是与黄天彪商量了一起开个货场?”
“已经定了,不过我们也不能在黄天彪一家身上吊死。他如今产业众多,每天金银进出无数,一个货场根本不放在眼里,我们还要想别的生意。”
“有头绪没?”
“正在与渌州那边联系,到时候把生意做到那里去。”
“唉,这些事情你去做吧,我老了,搬到宁明镇后就专心养老,由得你去折腾。儿子,不要把我们的家底败光就好。”
黄知州转头看着院里进进出出搬家的奴仆,心情分外低落。数百年传下来的基业就在自己手里交出去了,未来一片茫然,心里空落落得很。
黄观寿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这几个月来,他可没少到太平县和宁明镇去,在那里认识了好几个原来的土官员外。他们的生活让他羡慕,虽然再没有可以随意呼来喝去的成群奴仆,但每天吃的喝的,勾栏瓦肆里看的玩的,哪里是一个山间土官能比的。
外面是花花世界,自己正好可以大展身手,怎么能够在这山间小地方混吃等死?更何况连混吃等死都不可能,当然要尽快适应潮流。
天圣十年九月二十八,丙申日,门州纳土归顺。
太阳刚刚升起来,路边青草上的露水还没有干,随着一声号角,新建的镇南关大门缓缓升起,震碎了山间清晨的宁静。
韩道成骑在马上,一催马,当先出了镇南关。
出关之后再没有宽广的大路,山间小道崎岖不平,马队的速度降下来,拉成长长的一条线沿着山谷缓缓行进。
走了一里多路,韩道成对身边的军使曹洋道:“提举官人太也小心,让我们走在前面。这样山间小路,还是静江军他们步兵走得快一些,现在反被我们堵在后面,到门州倒是刚好赶上晚饭。”
曹洋道:“难怪提举小心,这些土官都反复无常,又熟知地理,一不小心就着了他们的道。听说以前永平寨的李知寨就是吃了他们的亏,听信了土官的言语,只带随身兵士上路,结果中了埋伏。”
“这种路上,确实防不胜防,山林里藏了人谁能看出来?”
韩道成看着路两边连绵的山岗,心里也是发憷。骑兵在平地自然是无往不利,山间却不然步兵灵活,畜牲说到底还是比不上人。
镇南关到门州只有十里路,不到日中时分,韩道成带的前锋部队已经到了门州寨外,而本州静江军才刚刚出关不久。
看着不远处大开的寨门,寨墙上也静悄悄的,韩道成长出了一口气:“门州果然守信,我们算是平安了!”
一催马,韩道成带了两个兵士当先而行,把大部队甩在后面。
寨门前,黄知州带着黄观寿和州里的头面人物静静等候,见对面一前两后三骑到了不远处停住,深施一礼:“门州知州黄奇中带属下一干人等,恭奉州里版籍丁口,向朝廷纳土!”
(晚上还有一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