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春光里,就连夕阳也透着慵懒,整个天地都笼罩在嫣红的霞光里。
一个大汉披着霞光大步流星走来,他身材魁梧,仿如天神一般。
平伯远远看见,高声问道:“大郎,今天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大汉闻声转过头来,朗声答道:“有事来向平伯请教!”
见大汉说得认真,不像是要问鸡毛蒜皮的小事,平伯站起身子,对围着的孩童道:“今天就到这里,我还有事,你们自己去玩吧。”
说完,张开双手,把一帮恋恋不舍的孩童轰走。
迎着大汉,平伯道:“大郎有事家里来说。”
“不必了,还有事情做。”大汉的面色沉重,看着平伯的目光有些热切。
平伯不知问的是什么,不敢怠慢,对大汉道:“大郎到树下坐着说话。”
到了树下,大汉也不坐下,只是问道:“平伯,我是来问一问,你上次送十七郎回邕州,是个什么情形?”
平伯刚刚坐下,听了这话,抬起头来,奇怪地问道:“怎么忽然之间又来问这个?先前我也给大郎说过几遍了。”
大汉抬头看着天边的夕阳,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北边有消息传过来,谅州那里交趾军队大败,几万人全都折在了那里。惟有一个监军带了几百人死里逃生,明后天从我们这里过,取道回升龙府。”
平伯听见这消息,一下又站了起来:“大郎是想——”
大汉点点头:“不错,族里的人等不得了。上次十七郎回去,还有人瞻前顾后,自平伯安全回来,说了邕州那里的情形,大家都下了决心。这次又有人送上门来,刚好做个投名状,我们——要归宋了!”
平伯一时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颤抖着说:“这是天大的事,牵扯到我们这里几千户人家,大郎可是想清楚了?”
“自你回来,大家也商量几个月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不过事到临头,心里难免还是七上八下,所以我要过来再听听你的话。”
谅州到升龙府的路上,李明信看着天边的夕阳,长出了一口气:“前方几十里外就是富良江了。明天再赶一天路,过了江,就是升龙府的地盘。后边宋军就插了翅膀,也追不上我们。吩咐下去,就在这里扎营,明天一早就埋锅造饭,早早上路,一定要过富良江。”
身边的将领应诺,安排找地方扎营,派兵士到附近村里征粮。
李明信下马。到路边找块大石坐了下来,喝水喘口气。
一个随身兵士到跟前,小声道:“大官,这里扎营只怕不稳妥。”
李明信上下打量了这兵士一眼,不满地道:“这里是我交趾地盘,有什么不稳妥?虽然这些日子江北土兵抽调不少,官府可是仍在,难不成会有人乘机当强盗?当我们这一指挥兵马是好看的吗!”
兵士道:“小的是江北人,知道一些本地地理。这里一带,住的不少先朝从北边来的汉人。他们聚族而居。好勇斗狠,平时官府也要让他们几分。这里不远,就有陈姓族人,据说先祖是唐朝时从中原福建路来。几百年繁衍,现在族里有两三千青壮,周围土人都被他们压得抬不起头来。”
李明信斜眼看着兵士,不屑地道:“你是说,这些客民敢打我的主意?”
兵士见李明信的神情不善,知道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大家都惊魂不定,还是小心一些好。”
“放肆!这里是我交趾治下,几千汉人难不成敢翻天?几十里然,就驻得有我交趾大军,他们敢稍有动静,我就招大军来诛他们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