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而睁开眼的时候,他却也依然回不去。
变化的产生,是在有一日,程荑过来敲开了他的门。
她站在门外,手中拿着一个棋盘,期期艾艾地问道:
“久闻二弟棋艺精妙,可能指教一番?”
她埋着脑袋,露出垂下来的,瘦弱白皙的脖颈。
宋骆的手放在轮椅上,不由自主地收紧。扶手上精致尖锐的图腾图案深深埋进他的肉里,有尖锐的疼痛。
只是那疼痛似乎也是隔了一层的。
这个姑娘,跟程荑一点都不像,程荑何曾会这样说话,何况会这样赧然不大方?
他沉默了很久。
程荑却抿了抿唇,嗫嚅道:“既是如此,是我打扰了……真是抱歉。”
宋骆抬起头来。
她埋低了头,但因着他坐在轮椅上,他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她抿着的双唇。
他道:“进来罢。”
后面的人顿了一下,而后慢慢地跟了上来。
她将棋盘摆在了桌子上,又将棋子一一摆好,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神色,“二弟……?”
真是好陌生的称呼啊。
宋骆勉力将自己的思绪收回,抬了抬手,“请。”
程荑看了看他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落下了一颗子。
宋骆的目光落回棋盘上,而后也落下子来。
程荑下棋的风格还勉强可窥见自己记忆中本来的样子,只是远没有后来干脆,难以做到杀伐决断。
宋骆道:“你看此处,分明就可以从东路包抄,为什么偏偏要留下一眼?下棋若是没了征伐,那便是玩乐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乐子?”
明明是不重的语气,却偏偏让她的身子一抖,连带着手中的棋子也一并滚落下去,叮叮当当地落在棋盘上,将一局棋尽数打散。
宋骆抬起头看向她。
程荑却咬着下唇,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程荑哪里会做出这样柔弱的神情呢?
宋骆在心中叹息一声,看着她还有几分稚嫩青涩的面容,道:“无碍,重新来一局罢。”
那日下棋,下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天色将近了,母亲(裴亦书)身边的老嬷嬷才过来,在外面躬身请道:“大少奶奶,太太去了您那边,庄子上有些事项要同你商量呢。”
程荑一愣。
随即却反应过来,应道:“这就来了。”
她转身过来,想同宋骆解释,宋骆却已抬了抬手。道:“无碍,你去罢。”
——却是怎么都叫不出来一声大嫂。
——他一直惧怕同程荑见面,就是因为唯恐自己流露出什么特殊的神情来。但关于程荑的一切,他却都可以从他身边伺候的小丫鬟那里得知。而母亲,也从来没有让程荑掌管过庄子里的事。
——母亲以为他不知道,所以拿此事来当做说辞。
小丫鬟将程荑送走了,回神来伺候他。见桌上的棋还未收。便伸出手来。要将那棋盘捡了去。
“等等。”
宋骆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