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天启皇帝的记忆里,客氏对朱由校的感情看来是真的,对这个自己带大的小皇帝,客氏几乎倾注了全部情感。
而她对张皇后的厌恶,其间也掺杂了许多不见正史的内宫隐晦。
虽然客氏也有不少暗中克扣后妃用度和打死一些乱嚼舌根的宫女、宦官的事情,但大多也是经朱由校默许的。
至于后世传闻中被其谋害的张裕妃,其实当真是死于难产。
因为当天客氏压根就不在宫中,结果传来传去却成了客氏所害,就连各种细节都是描绘的很是详细。
想来这些事也是那帮东林君子们编排出来恶心皇帝的,本来么,就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是真的,可是这等宫闱秘事,你们这帮外臣又是怎么知道的?
只不过自己驱逐客氏出宫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本来么,任谁家请来个保姆带带孩子,可这个保姆住到你家后还想对你家里的人和事儿指手画脚。这搁哪个朝代也不能忍不是?
只不过因为这个逼死了人,朱由校还是觉得过分了。
这下,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明里暗里的叫魏忠贤逼死客氏的做法有些过了。
于是朱由校又吩咐魏忠贤道:“唉!而今事已至此,传朕旨意,依礼厚葬奉圣夫人。于其家乡树碑,以其宁死不乱天家律法之事昭告天下,使天下之人皆以奉圣夫人为法,无论何时皆须遵守朝廷法度。”
“另,晓谕宫中,今后内宫诸事,均由皇后处置,但有不遵皇后令者,杖毙。”
魏忠贤听了皇帝尚能怜惜客氏,心下又想起客氏死状,更念及二人以往的那点儿情分,这次是真真落了泪。
“老奴代客氏叩谢天恩,想来其于九泉亦可安矣。”
站起身子,朱由校拉起地上哭泣的魏忠贤,凑到他耳边低声问到:“此无外,告与朕,客氏之事,实情为何?”
魏忠贤一怔,看了一眼听到皇帝的话把身体向后退了几步的方正化跟林继,当下把心一横,跟皇帝一五一十的说了实情。
不出预料的是,这事当真是魏良卿带人做的;而出乎意料的是,客氏当真就是自杀的。
当她听完魏良卿所传皇帝的旨意,又探明了魏忠贤对这件事的看法,客氏觉得自己是活不成了,而且,她也不想活了。
于是,客氏在大哭一场后,烧掉了自己平日里攒下的天启皇帝幼时胎发、痘痂及指甲等物,等烧干净后,客氏便举火自焚而死。
自始至终,客氏都表现得安安静静,并没有发出哪怕一声的惨叫。
听到此节,朱由校心中不由感叹,对魏忠贤说道:“罢了,此事着实过了,朕本意也没想真要她的命。不过朕不怪你,只是仅此一次,若再背着朕擅自行事,朕定不饶你。”
“这侯兴国跟客先光自有其取死之道,然奉圣夫人之祀断不该绝,于其子侄中择一良善,授香火田百亩,供其香火不绝便是。”
魏忠贤又是哭拜道:“老奴昏聩,曲解圣意,老奴甘愿受罚!”
挥了挥手,朱由校接着说道:“罢了罢了,也怪朕心急,但朕说了,只要尔等忠心待朕,朕自不会为难尔等,尔等亦不必担心什么兔死狗烹、唇亡齿寒的事来。”
想了想自己被烧掉的房子,朱由校冷笑着跟魏忠贤说道:“不过这走水烧毁的宫殿还是要再修起来的,既然是他魏国丈做的,那么就叫他出钱给朕修,修的好了没有赏赐,修的不好,哼哼……”
“还有,他魏良卿的值司爵位,也给朕交回来罢,无功受禄,本就不该;日后有了功劳再议便是。”
魏忠贤觉得自己就是倒霉催的,这下可好,客氏死了,皇帝身边的盟友没了,自家爷们还得搭钱给皇帝修房子,自己好容易给侄子讨的值司爵位也没了。
最后,客氏外面那一大家子还得自己带人去抄。这怎么脏活累活花钱的活他都是他老魏的哪!
看着一脸纠结样的魏忠贤,朱由校心里不由得暗爽。
恁你娘的,你老魏这些年也没少了刮地皮,你那大侄子烧了朕的房子,朕没叫方正化揍他一顿那就是造化,你还在这一副割了你肉的德性干嘛?
转过头,正看到方正化跟林继两人皆站得远远的。
看到这大小两个太监的做派,朱由校在心里想着:“你俩站得那么远干嘛!既然说你俩是心腹,那这些有内幕的事你俩还是多知道点些,多给朕干点才对;不然怎么知道害怕?”
“不过自己也没想着日后真的把你们怎样;只要忠心办事,也懒得杀了你们去平什么民愤。哎哟,像这等忠心耿耿的天子家奴,用起来还真是顺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