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善看着芸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连忙将她拉至怀里安慰道:“你看看你这副模样,别把孩子给吓着了。”
苏清有些不习惯沈惟善对自己这么熟稔,呆呆说了一句,“沈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惟善有些好笑的看着苏清,“傻孩子,你怎么还叫我沈老爷呢,我是你姑父啊,快叫一声姑父来听听!”
苏清便乖乖的喊了声,“姑父!”
“哎!”沈惟善看着傻傻的苏清,和抱着怀里哭得一塌糊涂的芸娘,心里终于踏实下来了。
认亲过后,芸娘在沈惟善的安慰下,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她牵着着坐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又拉着苏清的手,细细的打量。
这一双手白净细嫩,除了指间握笔的地方有一些老茧,处处都保养得很好。她凑在苏清身旁仔细的观察,从头发丝到脚尖,一处也不肯放过。
直到确认了她这些年,确实没有受过什么大苦,便才放下心来。“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你都已经跟姑姑差不多高了。”
苏清这么多年来,一直是非常孤独的,突然有个长辈这么关心自己,只觉得好不真实。
这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让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苏清乖巧的回话,“姑姑却还是如从前那般貌美,我们俩站在一处,别人只会说我俩是孪生姐妹,绝对猜不到我们居然差了一辈。”
“这小嘴真是太甜了,说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芸娘虽然高兴,可还没被这喜悦给冲昏了头脑。
只见她眉毛一横,询问苏清,“你堂堂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沦落到天香书坊当了花-魁娘子呢?你伯父他是不是知道你还活着?”
苏清摇了摇头。
她决定不跟芸娘说实话,如果她要是说实话,必定会牵扯出她的暗卫身份。现在福兴会的人,还躲在暗处,她目前任务艰巨。
“当年我们家遭劫,我娘将我藏在了暗墙内,我醒来后便将什么都忘记了。是天香书坊的鱼先生将我救了,等到后来我的记忆渐渐恢复之时,我已经成了天香书坊的头等姑娘。我不敢与伯父相认,我如今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回苏家呢?”
芸娘叹道:“苏家这规矩,真是害人不浅!”
苏清问:“姑姑为何这么说?”
芸娘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毕竟这也是她从前的伤心过往。
苏清看芸娘不回答,又接着问,“当年,姑姑被马贼捉去,我们都以为你是被祖父灌了毒药,却没想到如今姑姑还好好地活着,嫁给了天下第一首富沈大善人。”
芸娘摇了摇头,叹道:“你当时年纪太小,还不知道,我跟你姑父,是私定终身的。可你祖父是个老顽固,他觉得沈家不过一介商贾,高攀不上百年苏氏的名号,非要将我许配给他人。我这是没有办法了,便假装被马贼糟蹋了。我知道你祖父是个假道学,他宁肯要一个死了的女儿,也不会要一个被马贼糟蹋了的女儿。那假毒药也是你祖母为我准备的,他们埋在祖坟棺材里的,不过是一具木头而已。除了你祖父以为我死了,你祖母、伯父、和你爹娘,都知道我的下落。他们只不过是顾及着苏家的规矩,不肯与我光明正大的相认罢了!”
苏清自己也深受苏氏一族的家规所害,便十分的明白芸娘之苦。
芸娘又说了几句话,脸上便开始有些疲倦之色,苏清知道她这是累了,跟芸娘告辞,回自己的香雪阁去。
因为芸娘出身于苏家的身份,在沈府一直是个秘密,所以苏清是沈夫人侄女的身份,也不能随意公开。
这一切,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苏清正好也不想对自己的来处详加说明。
沈府的下人们有些失落,夫人是将天香书坊那位叫过去了,后来也没从正房传出来什么惩罚的音讯。现在香雪阁里住着的这位主子,也没见她少个胳膊少块肉什么的。
明月居这头,其实也是急得跳脚的,可齐羽霓也不能立刻就去香雪阁打探消息,这样显得她太沉不住气了。
到了第三日,齐羽霓再也忍不住了,用过早膳便匆匆往香雪阁走去。
从明月居到香雪阁,要经过一个大花园。
沈府的花园很大,羽霓小的时候,就在这花园里迷路过。不过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了,又因为在沈府生活多年,这沈府的花园就算是再大,她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方向。
她走的是明月居通往香雪阁最近的一小道。当初造花园之时,工匠要修建这条小道的原因,就是为了要伺候那些假山上的花花草草,这条路平时除了伺候院子的下人,是没有其他人会走的。
若是平时,齐羽霓会走另一条平整的路。
可是她如果不走这条小道,也许就会错过了摆在她眼前这个画面。
她的表嫂芸娘,居然和天香书坊的苏清,两人非常亲密的在一处赏花。这可有些奇怪,这两人不打起来就好了,怎么会如此亲密?
羽霓把苏清当做了同盟,心里十分佩服她的手段,同时也好奇她用了什么手段才把表嫂哄得这么服服帖帖。
她索性就躲在了那假山后面,想听听苏清是如何跟芸娘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