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叫什么好呢,王子墨是子字辈的,下一辈是行字辈的,不若叫王行恩如何?”
行恩,行善得恩,很有寓意,林芷岚极满意这个名字。
“行恩谢婶婶赐名。”王行恩也很有意思,这就自己叫上了。
这顿饭,王行恩吃得很欢快,有了名份,便是自己人,一日相处下来,与林芷岚拉近了不少距离,不再像昨日那般拘束。林芷岚也一扫铺子被砸的郁闷,白得了个大侄子,自己好像占了很大便宜似的。
用过饭,林芷岚找了杨婆子解决王行恩的住宿问题,那间柴房本就空着,这下正好租给王行恩,算是物尽其用。对于杨婆子愿意收留自己,王行恩很感激,但看到林芷岚出钱给他付房租,王行恩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可是叫了林芷岚一声婶婶,自己就是晚辈,长辈作主,晚辈哪里敢反抗。
王行恩暗暗记在心里,打定主意不要林芷岚的工钱,就当是伙食费与房租好了,他现下有吃有住,有干净的衣服可以穿,活得像个人样子,就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当第二日清早杨婆子起身之后,她发现自己才是占了大便宜的人,王行恩不仅帮林芷岚劈柴挑水,顺手也把杨家的活包圆了。
将预定的馄饨送到每一家,林芷岚带着王行恩一起去了衙门,她对官府没有任何好感,也不信官府会给他们一个交待,林芷岚只是去看看热闹,了解一下行情。
县衙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商家,听商家们的闲聊,梁大老爷以及另外几个大商家被请进县衙里谈话,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等着。而衙门的左侧,绑了十几个乞丐,王行恩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只是喽啰,乞丐里的头面人物,一个都不在。
按说官府要抓乞丐,并非是一件困难的事,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衙门里的捕快常与三教九流打交道,探听消息抓乞丐头子应该很容易,怎么可能整整一日只抓到几个喽啰。
“行恩,你怎么看?”林芷岚压低声音问道。
“婶婶,这事恐怕不能善了,他们在官府里有人,咱们能得些赔偿,已是万幸,首恶原凶怕是抓不住的。”王行恩说道。
林芷岚默然,她想得更悲观,她不觉得官府会出银子赔偿。只见过搜刮的官府,还没见过倒贴的官府,王子墨在衙门里做过事,所以林芷岚才更清楚官府的黑暗。
“咱们走吧,等梁大老爷与太爷谈出结果,咱们再作计较。”林芷岚才不愿意在这里傻等呢,觉得回铺子干活更实在些。
“婶婶,您千万别意气用事,若有人问起,咱们就说什么都不知道。”王行恩再次提醒道。
王行恩一直很谨慎,林芷岚虽然与他相处日短,但很快就发现王行恩其实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能一个人游走在东市不被饿死打死,又能探得消息全身而退,显然有些本事。
这两日发生的事,林芷岚细细回想起来,就很后悔那日让米铺伙计去衙门通知。王行恩为什么自己不去衙门,为什么暗中跟着保护自己而不是直接向自己坦白,为什么一直等到米铺伙计威胁才说出实情,很显然王行恩有顾虑,这更加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自己让米铺伙计通知衙门,乞丐当晚就取消了行动,后来衙门象征性的加强巡查,差役退了乞丐们居然能把握时机及时发动,这说明了什么!林芷岚绝对不信乞丐是这次事件的领头人,如果是的话,当晚行事,那么大的动静,捕快们为何按兵不动,乞丐们可是将整条街都砸了的!
一切的事,如今想来,那幕后黑手必然是官府中人,林芷岚很担忧,不知道米铺的伙计是怎么与衙门通报的,若是衙门知道自己也牵扯在内,不仅自己遭殃,王行恩一定会落下叛徒之名,估计连性命都保不住。
听着王行恩的劝诫,林芷岚沉默了,回店里想了又想,还是耐不住,让王行恩去米铺,以买米面为名让那日去衙门报信的伙计送货过来。
伙计的一番话,让林芷岚知道这年头就没有蠢人,人家去衙门时根本没有亮明身份,而米铺的掌柜还托伙计带话给自己,让她闭紧口风不要声张。
林芷岚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感慨自己这个两世为人的后世高级知识分子,在人情世故方面居然比不上这些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不过想想也是,因为生计艰难,谁能不多长一个心眼。
如此解决了一大危机,林芷岚便去找了木工重新打造桌椅,东市被砸,木工发财,生意多得让木工恨不能多长几双手,当然,价钱也比往常高出不少。除了桌椅,还有碗筷之类的需要重新添置,生猪档今日开张了,林芷岚也事先与卖猪肉的订下了货,订在十日后重新开张。
除了猪肉铺,还有一些卖菜的也能及时开档,但米面铺,油酱铺,绸缎庄,酒楼,没个十来日甭想有货,东市停开一日,就能对盐官县造成影响,如今要停上那么久,整个盐官县怕是要暴动了。
梁家大老爷,作为东市首屈一指的大商家,联合了其他几大商家与极多的小商铺,向官府施压,一是捉拿元凶以儆效尤,二是官府出面补偿损失,如果官府不能给个说法,他们不惜罢市!
消息传回来,果然不出林芷岚所料,县太爷满口答应,但交换的条件是东市即日复市,而鲍多宝却是拒不补偿商铺损失,甚至言辞激烈,激得梁大老爷负气拂袖而去,谈判也陷入了冰点。
到了晚间,又有一个消息传来,这个消息,让林芷岚闻到了浓浓的阴谋气息。
钦差大人不日驾临盐官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