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临不知道顾玉想干什么,还是让人都过来了。打眼看去,有四十多个姑娘,还有三个公子,今天在君泽身后见到的那一男一女也在其中。现在已经整理好衣着,人群中独独他俩脸色憔悴,顾玉的心又冷了半截。那群人听说刚换了东家,都有些惶恐不安,尤其是晴儿和方玉,总感觉顾玉看他们的眼神格外瘆人。他们也冤枉极了,明明什么都没干,一分钱赏银没有不说,还平白挨了顿打。逍遥王太恐怖了,他们不敢去触霉头,把他们叫进去的莫爷也不见了。这跟谁说理去。顾玉道:“报名字,说说自己都会些什么?”
这些人挨个自我介绍,顾玉发现她们会的东西都五花八门的,倒是有几个可用之人。轮到晴儿时,她战战兢兢道:“奴家名叫晴儿,会一手琵琶。”
顾玉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没人知道顾玉想干嘛。几息过后,顾玉才道:“下一个。”
方玉冷汗涔涔,声线都有些不稳,道:“奴名叫方玉,善奏琴。”
看到这个青衣男子,顾玉的气场顿时降到了冰点,她语气不明道:“方玉?”
方玉抬头看了一眼顾玉,顿时觉得她冷着一张脸,瞧着比逍遥王还要可怕。方玉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道:“是,东家。”
那管事突然想到顾世子名字里也有玉,当即冲方玉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玉,还不报上你的本名来。”
方玉一蒙,他本名就叫方玉啊。但是看到管事给他使的眼色,他当即反应过来,道:“奴本名叫、叫方柱子。”
他紧张之下把小时候家里给起的贱名说了出来,只希望顾玉别再盯着他了。顾玉面无表情道:“方玉就方玉吧,难不成我名字里有玉,还不许别人叫了不成。”
她虽这么说,但是话中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方玉哪儿敢当真,当即道:“不不不,奴本名就是方柱子,奴喜欢方柱子这个名儿,望东家成全。”
顾玉道:“呵,成全。”
方柱子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不祥的意味。见人都介绍得差不多了,顾玉心里也有了打算,道:“都回去吧,晴儿和方玉留下。”
那些人惴惴不安地离开,比她们更惴惴不安的是晴儿和方柱子二人。顾玉细细看着他俩的脸,心想,不过如此。就是君泽这么做怪恶心人的。顾玉对马临道:“马管事,他们俩的卖身契都在你这儿吗?”
马临道:“都在的。”
顾玉道:“那我可以随意处置喽。”
马临不知顾玉想干什么,道:“可以的,东家。”
顾玉道:“把方玉,还有那个叫晴儿的,昨夜你们伺候得不错,一起送去逍遥王那里吧,告诉他,是我预送他的生辰礼。”
方柱子和晴儿俱是脸色一白,跪在地上哀求道:“东家,别赶我们走。”
顾玉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道:“逍遥王是可是皇族贵胄,我送你们个好前程,怎么还不要?”
方柱子魂儿都要吓没了,看屋子也没外人,哭道:“东家,逍遥王他、他过于野蛮。”
顾玉眉宇间浮现了一丝戾气,看见这两个人就够她恶心的了,还要让她听过程是怎么样的吗?正想发脾气,就听晴儿崩溃道:“东家饶命啊,昨夜王爷一脚就把奴家给踹飞出去了,到现在肚子还疼得要命,要是让奴家去伺候王爷,奴家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逍遥王那里是万万不能去的,顾东家也是男人,她唯一的机会就是求得顾玉的怜惜。顾玉的手下意识握着扶手,把视线放到方柱子身上,道:“你呢?”
方柱子也是一脸惶恐,道:“东家,昨夜王爷把奴灌得不省人事,奴跟晴儿一样,被他一脚踢飞出去,他还对屋里的一应东西用了死劲打砸,奴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又被他拿着不知什么东西砸中了后脑勺,晕死过去。”
他唯恐顾玉不信,还把头发都解开,道:“东家您摸摸,好大一个包。”
晴儿也不甘示弱,就要解开衣服,道:“东家,您看奴家的肚子,黑紫黑紫的。”
顾玉赶紧对晴儿道:“住手!成何体统!”
她虽然语气严厉,但是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晴儿和方柱子还在那里哭哭啼啼,仿佛顾玉不是要把他们送给逍遥王,而是送给阎罗王。顾玉轻咳一声,道:“行了,不去就不去,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俩也下去吧。”
晴儿和方柱子如蒙大赦,赶忙逃出去,生怕慢一秒,顾玉就变了主意。见人都走了,顾玉才对马临道:“以后楼里不许有水下生意。”
马临显然没想到,新东家上任第一把火,就烧到这里。他暗想,是不是顾玉这个贵公子看到那“一夜御双美”的腌臜一幕,产生了反感。马临本着生意人的角度劝她,道:“东家有所不知,现在楼里的生意不好,都靠那些水下生意拉点儿人过来,就是费酒楼,也还是靠那些清倌雅妓撑场面。”
顾玉道:“费酒楼成立之前,这里需要那些水下生意吗?”
马临道:“当年没有。”
顾玉道:“你们做了水下生意后,酒楼有恢复当年的热闹吗?”
马临道:“也没有。”
顾玉道:“那不就好了。”
马临觉得自己被顾玉绕进去了,道:“可是若没这生意,岂不是更不好?”
顾玉道:“又不能起死回生,一点蝇头小利罢了,舍了就舍了。”
马临道:“这,好吧,只是那些人该如何处置?”
顾玉道:“愿意留下做正经行当的留下,不愿意的,给笔钱,打发出去。”
马临应下。顾玉道:“先把楼给封了,按我的要求重新装潢一番,最好能在过年前,重新开张,我的规划晚点儿会让人送过来。”
马临心知新东家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连忙应下。又交代了一些事宜,顾玉就让马临下去了。再开门时,莫哲彦鼻青脸肿地站在门口,嘴里含混不清道:“顾世子,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