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城东如此一说,汪峦才意识到,那纸车纸马的祭祀虽说十多年前便停了,可从没人说过,赵瞎子就死了。
如果素犀的死确实与云水中的纸人有关,那么作为主持这场祭祀的赵瞎子,恐怕也不太可能一无所知。
“他现在在哪?”祁沉笙见着汪峦对那赵瞎子生出兴趣,难得没有介意被打扰的事,抬眼瞧着何城东。
“说是在城西的破庙里,但是……人已经疯了。”说到这里,何城东心里也有些打鼓,他并不能确定,一个疯子对于祁二少而言,还能有几分用处。
“疯了?”汪峦微微倾身,难不成那纸车入云水习俗的断绝,就是因为扎纸的赵瞎子疯了?
可这世上会扎纸的,又岂赵瞎子一个?
“好端端的人,说疯就疯了?”祁沉笙显然也是对赵瞎子的事将信将疑,伸手按按汪峦的肩膀,对何城东说道:“先遣几个人暗中看着他,明天我们一早就过去。”
“看看他是真疯,还是装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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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说是要早去,可祁沉笙如今到底是产业众多,手下那些厂子虽不说个个都等着他拿主意,但每日报送上来的事,也确是不少。
如此为着腾出些时间,七点钟刚过,他就早早地动身离开了,临走前只说汪峦再多睡会,吃过早饭后他就回来。
祁沉笙去后,汪峦因着身子虚弱,倒真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可终究是睡不沉,八点钟刚过便再睡不着了。
可不料自打他起来,那丰山絮絮叨叨的声音就没停过:
“不过是去寻个瞎子,夫人又何必非要走这一趟。”
“前段日子,您身子刚养好了些,哪里就经得起这么折腾了。”
“二少爷也是,直接派人将那瞎子绑了来就是了,谁又敢说什么呢--”
汪峦洗漱过后,半靠在铺着玉席的躺椅上,手中端着只小巧白釉碗,用勺子拨动着白粥中的青笋鸡丝,听着丰山还是念念不绝的声音,直摇头笑笑:“你这么大点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多操心事?”
“您还笑呢,”丰山见着他笑了,一面从外头下人手里,又端来了七八样清口的小菜,一面小声嚷嚷着:“这还不是被您吓出来的。”
“夫人您也不想想,自打我跟着您起,您这都大病了几回了。”
汪峦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刚想在逗上几句,却挨不住又低低地咳嗽起来。
丰山一见,也顾不上“数落”了,忙又要给汪峦端药送水好一通忙活:“您看,我说吧,这病分明就是还没好的。”
“昨天您又是被二少爷抱着回来的,今儿如何还能出去呢。”
汪峦也并不想喝药,只接过水杯润了润喉咙,却再没了胃口喝粥,只得把那小碗放到一边去,又含着几分笑跟丰山说起来:“这家里数你跟你们二少爷一条心了,就想着怎么把我关起来。”
丰山一听,许是趁着祁沉笙不在,胆子也大了,嘟囔着说道:“这可不一样,我是当真想留夫人在家里养病,二少爷可是隔三岔五地就带您出去。”
汪峦听后,不禁又笑着摇起头来,丰山见他这般不在意的模样,张口就还想再说,可早早去厂子里理事的祁沉笙,却恰是这时候回来了,他赶紧丢下胆子闭了嘴。
“这是在说什么?”祁沉笙推开卧室的房门,将臂弯上的西装外套随意搁下,几步走到了汪峦的身边,看着那碗中没下去多少的青笋粥,不禁揽着住他皱皱眉道:“我不在守着,九哥这是又不好好吃饭了?”
“没有的事,”汪峦虽说心肺燥热,但却并不抗拒祁沉笙的触碰,反而顺然地靠到了他的身上,自己重新要去够那粥碗:“不过是跟丰山聊聊天,一时没顾上。”
可有祁沉笙在这,他哪里肯让汪峦动手,自己端起粥碗来,舀起段青笋就送到了汪峦的嘴边:“那九哥也跟我说说,聊了什么?”
丰山这会子可瞪圆了眼,生怕汪峦把自个给卖出去,汪峦挑眸暗瞧了他一眼,只含了那口青笋细嚼起来,直嚼的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才拖着调子说道:“我们聊--”
祁沉笙垂眸看着他,却不料汪峦只从那小银碟中,挑了只去了壳的盐津鸽蛋,往他嘴里送去:“我们主仆聊什么,可不告诉祁二少。”
“九哥不告诉我?”祁沉笙目光乍然而变,灰色的残目中满映着汪峦的影子,汪峦想要退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