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放不下。明知会有可能伤害爱她的人,还是不肯走。太自私了。苏夏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她甚至自我催眠,离开他们,也是一种伤害。所以她的决定是对的。那样的借口很拙劣。风势渐渐大了些,茂盛的青草大幅度摇晃,犹如一圈圈的绿色波浪。苏夏弄开拂到眼前的一缕长发,沈肆几天没跟她联系了,不知道荆城那边是什么情况。她刷手机的时候,从来不留意新闻,也许是害怕,怕看见自己不想知道的消息。家里也没通过电话,起初还是有的,后来父亲说李兰情绪很不稳定,对着她叹息,满是无奈。苏夏提供不了任何意见,即便是有,她也不会说。对李兰来说,苏夏最大的帮助就是走的远远的,离开苏家,最好离开荆城。苏夏拢了拢微散的深红色披肩,她离开了。以后李兰怎么样,是好还是不好,都不会再算到自己头上。皆大欢喜。有羊群的叫声从左侧传来,伴着风,很清晰,苏夏从草地上站起身,闻声遥望。少年郎赶着羊群,他慢慢悠悠的,羊也是,和这里的生活一样,惬意自由。苏夏不自禁的拿手机拍照,记录下来这一刻。后面的蒙古包里,陈玉在写诗,一边写,一边哼着民间小调,她甩了甩钢笔,发现没墨了。&ldo;小夏?&rdo;没有回应。陈玉自言自语,&ldo;还没回来?&rdo;话音未落,帘子被一只手掀开,楚成远低着头进来,带入一身灰土和湿气。&ldo;你回来的刚好,&rdo;陈玉说,&ldo;帮我找一下墨水,我记不清放哪儿了。&rdo;丈夫没吭声,很不正常。陈玉瞧出他的脸色不太好,&ldo;怎么,出事了?&rdo;楚成远摘下帽子,抓抓软趴趴的头发,&ldo;沈家发生了内乱。&rdo;陈玉惊叫,&ldo;啊?&rdo;她赶紧搁下笔过去,&ldo;成远,现在沈家是什么局势,你跟我说说,&rdo;&ldo;当家的还是沈肆,不过……&rdo;楚成远停顿了,他脱掉汗湿的皮鞋。一股脚臭味散了出来,陈玉有洁癖,这会儿也没顾的上训斥楚成远,她关心对方的后半段话,&ldo;不过什么?&rdo;楚成远吐出一口浊气,&ldo;听说内部有人雇凶,沈肆受了很严重的伤,生死不明。&rdo;陈玉吓了一跳,&ldo;生死不明?&rdo;&ldo;瞎嚷嚷什么?&rdo;楚成远拽住陈玉的手臂,&ldo;小点声,别让小夏听见了。&rdo;陈玉狐疑的问道,&ldo;你不会是想瞒着小夏吧?&rdo;见对方沉默,她瞪眼,&ldo;楚成远,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rdo;&ldo;沈肆受伤了,现在还伤的那么严重,这么大的事,小夏是他的妻子,有知情的权利。&rdo;楚成远绷着脸,&ldo;小夏什么情况你不了解吗?&rdo;&ldo;当初沈肆给我们打电话,他在电话里就说了,要小夏来散散心,不能受刺激。&rdo;陈玉噎住,顿了顿,她的表情凝重,&ldo;成远,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沈肆真出事了,小夏被蒙在鼓里,哪天知道了,会恨我们。&rdo;楚成远皱着眉头,&ldo;我这边继续托朋友打听,再等等。&rdo;陈玉轻轻的叹口气,&ldo;希望只是捕风捉影。&rdo;外面,苏夏立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她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摸手机。电话第一次无人接听,第二次才响起声音,听着那头的呼吸,苏夏激动的眼眶温热。她握紧手机,声线绷的很紧,带着颤音,&ldo;你受伤了?&rdo;沈肆说,&ldo;只是一点皮肉伤。&rdo;苏夏愣怔住了,这跟舅舅说的不是一回事,她蹙紧眉心,&ldo;我要看看。&rdo;下一刻,视频接通。男人的脸出现在视频里,消瘦了些许,更加冷峻,凌厉。他穿着不是病服,而是一件条纹衬衫,外搭铁灰色西装马甲,一贯的一丝不苟。苏夏盯着手机屏幕里的人,从他的眉骨,鼻梁往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她忽然问,&ldo;你在干什么?&rdo;沈肆动手解开西装马甲,又去解衬衫钮扣,&ldo;给你看。&rdo;苏夏无意识的撇了撇嘴角,解个扣子解那么慢,动作摆的优雅,沉稳,肯定是故意的。她的视线里,男人露出胸膛,仅仅用眼睛描摹,都知道有多精实。从胸口到腹部,每块肌肉线条流畅,不过分喷张,苏夏看着看着,发现不对。&ldo;伤呢?&rdo;沈肆卷起右边的袖口,小臂上有一道划伤,似是匕首留下的,伤口已有明显愈合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