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军营校场之上,旌旗招展,八千士卒排排站好,有些站得笔直挺拔,比如三千多西军的汉子,有些却站得歪歪扭扭,显然这些来自东京禁军。
这也是甘奇第一次亲眼见到北宋的军队,也让甘奇略有一些失望,他本以为该是刀枪利、寒光闪、铁甲一丛丛、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的森严景象。
但是面前这个景象,显然离这些形容相去甚远,铁甲一丛丛,没有。真正的铁甲,即便是西军里,也不足三分之一的人配备,东京禁军就更少了,更多的是皮甲,或者皮甲与铁甲混合在一起的皮铁甲。
许多东京士卒的兵刃,都有锈迹,大概是不知道多久没有使用了,保养也就懈怠了,临时磨一下,也还是有锈迹其上。
八千士卒之中,有六七百号骑兵,座下马匹也是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些人的坐骑看起来就高大许多,有些人的坐骑就像是街边拉车的骡子,又瘦又小。
甘奇自己还骑了一匹马,也算不得好马,算是劣马,却在那骑兵群里,这匹马还算不得是最差的。
狄青站在将台之上,念了一篇什么讣告文,然后还有焚香祭天的小典礼,方才下令开拔。
大军开拔了,一列一列往营门而出,大军之后便是辎重车辆。
最后才是甘奇带着人出门,甘奇身边,五六十个铁甲汉子,气势也是不凡,也还备了一些车架。最后竟然还有二三百号读书人,这些读书人竟然都有车坐,尽管车的档次不一,但是这二三百人倒是不用自己走路了。
这支部队行军的形象,也让甘奇微微有些失望,部队后面的车架不少,驴子拉的,骡子拉的,瘦马拉的,各式各样,怎么都感觉缺了一点雄壮之感。
头前的狄青与众多士卒并不显得如何兴奋,甚至许多东京的士卒还哭丧个脸,显然是不愿意去打仗的,但是又没有办法,军令来了,不想去也得去。
反倒是最后面的二三百读书人,一个个激动非常,才刚走出去不远,就已经有人开始引吭高歌了。
各种诗词,频频作出,不是凯旋,就是马踏敌蛮,好像仗还没有打,就已经高唱凯歌胜利了一样。
甘奇并不显得如何兴奋,反而一直在冥思苦想,想着许多事情。
甘奇也时不时转头到处去看,路边还真有不少来送行的人,有东京军将士卒的家眷,哭哭啼啼一路相送,有那些文人士子的家眷或者同窗朋友,也是送得泪沾两襟。
甘奇大概是想在人群中找一个人,并不是找吴巧儿,因为他又骗了吴巧儿,吴巧儿此时大概还不知道甘奇已然出发了,待她知道的时候,甘奇只怕已经走了很远。
甘奇是在找赵宗汉,赵宗汉与他说好了要一起去的,却还不见人来。
寻着寻着,甘奇摇了摇头,大概是觉得赵宗汉应该是不会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甘奇听得有人一声兴奋的大喊:“道坚,道坚,我来了……”
甘奇回头一看,人群中一个铁甲汉子,蹒跚而来,模样着实可笑,看得甘奇立马笑了出来,开口说道:“哈哈……献甫,你这是干嘛呢?”
赵宗汉走到头前,还左右呼喊:“快,快帮我一把,把我弄到车上去。”
车架就在甘奇身边,一身铁甲的赵宗汉却上不去。
甘奇亲自下马,从屁股上帮了赵宗汉一把,赵宗汉才算上到车架之上,然后气喘吁吁几番,才与甘奇说话:“道坚,可累死我了,我这祖传的甲胄,实在太重了些,路都走不动了。”
“脱了吧,几十斤挂在身上,实在受罪。”甘奇翻身上马,却也被赵宗汉逗得前仰后合,刚才赵宗汉的模样,实在像极了企鹅,不过这大宋朝见过企鹅的人,应该只有甘奇一人了。
车架里的其他人也是哈哈大笑,左右帮忙,帮着赵宗汉解开连接甲胄的牛皮绳。
赵宗汉开口说道:“道坚啊,你可是不知道,我差点就来不了。我家父王非要我杀鸡,说我能把鸡杀死,才让我与你一起去邕州。”
“哦?看来你是把鸡杀了?”甘奇笑问。
赵宗汉头一抬,只得非常:“那可不,我是一咬牙,一跺脚,眼一闭,刀一挥,你道如何?”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