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季已经将末了。
不说晚上了,就是晨间的气温,也一日比一日低,数阵秋雨后,寒气陡生。南方的这个时候,估计才刚刚换了秋衫吧!京都,却早已经冬装遍地了。
李彤嘟着个嘴,十分不高兴。
今日汝南王府小公子的满月宴,同为四府之一的镇北王府自然要去道贺。这种热闹的事儿,李彤向来都不会错过,早就缠着母亲说好了。
谁晓得,大哥竟然要带他这个新小妾红七一道儿去。
去也就罢了,毕竟这红七娘家同那汝南王府也有亲,带上她也不奇怪。可是,大哥骑马,母亲为什么不另外给这个红七另外安排一辆马车啊?竟然让她和她们同一辆马车?
她一个小妾,凭什么?
只是,李墨听了镇北王妃的话也没有说什么,显然是默许了。李彤可不敢同李墨作对,向来对这个大哥,她都是又崇拜又敬慕又有着十分的惧意的。自然不敢当着他的面反对。心里却打定了主意,绝对不理会红七,一个字儿都不同她说。
高贵的她,可不会纡尊降贵搭理一个小妾。
尤其是,这红七不过一身寻常的装扮,竟然都把盛装打扮的她给比了下去,简直不可饶恕。如果李墨不在,李彤肯定立马就不去了。但难得大哥同她们一起出门,不想让李墨觉着自己不懂事,李彤还是忍下了。
只不过,方才对着李墨还是笑脸盈盈的,此刻,俏丽的脸却绷得紧紧的,满脸的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样子,打定了主意要让红七好看。不要以为用狐媚的手段让大哥暂时喜欢了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大哥正妻的位置可不是她这样的货色能够肖想的。
能当她大嫂的人,只有飘雪姐姐。
只是,李彤虽然如此打算,长孙王妃却一点儿也不同她配合,一点儿也不理会李彤的颜色,对着红七笑得分外地和蔼可亲,传说中那个高傲的镇北王妃,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只要李墨喜欢的,她就绝对不会说个不字。
长孙王妃看着红七那消瘦的脸,疼惜地道:“看你这小脸可怜见的,都只剩下一半了,这女人家的身子不比男人,金贵着呢,得好好保养才是,不然落下了病根,到了生育的时候,可就是闯鬼门关了。回头我叫厨房的人每日替你炖些补身子的东西去,你可千万不要嫌麻烦,按时地喝了,早些好起来才是。”
红七有些讶异,这长孙王妃上次才不悦地拂袖而去,也没有几天,怎么就好像全然忘记了上次的不快,甚至比上次还要热情了?
不过,别人既然笑脸相迎,她也不会非要打别人的脸,到处树敌。
而且,看目前这情况,想从镇北王府脱身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至少也要一两年左右,把红府的事收尾,才能离去。
既然短时间要在镇北王府呆着,同这长孙王妃把关系弄好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心里有了主意,红七就笑着谢过,也顺便关心了长孙王妃几句。这人情往来交际,是间谍的必修科目,他们最擅长同各色人等打交道,在最短的时间融入一个环境了。
在一个有心,一个有意的情况下,明明是颇为寒冷的深秋,马车里的气氛却春意融融,宛如阳春三月。
结果,本来打算给红七好看的李彤倒是自己一个人被晾着了。
可以说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搞得一肚子火没处发。
好不容易,在度日如年的煎熬当中,马车总算是到了汝南王府。车一停,李彤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一口闷气吐了出来。
汝南王府府门大开,宾客如云。
世子朱靖寒和汝南王府的管家在门口迎宾,见到镇北王府的马车到了,朱靖寒就告罪了一声,留着管家们接待别的客人,他则亲自上来,同李墨寒暄。
别看朱靖寒平日里冷冷淡淡的,这会儿应酬起来,却是自如得很。李墨也是,此时作客的他气势微微内敛,虽仍然如同鹤立鸡群,气势非凡、十分醒目,却并不像初见的那个时候,有那么强大的压迫力了。
什么时候该张,什么时候该收,转换自如。
长孙王妃扶着李彤的手下车,轮到红七下车的时候,李彤就将手收了回去。长孙王妃瞪了李彤一样,李彤撅了撅嘴巴,把头偏了过去,装没有看到。对母亲,她可不像对李墨那么敬畏。长孙王妃心中暗自叹息,这个女儿,高傲的一面顶随她,可什么时候该放下,却半点儿分寸都没有,以后,得替她找个老实些的夫婿,不然,一般的男子哪个受得了?当然,也可以找个管得住她的,不过,宠着养大的女儿,如何忍心她去受那个罪?自己一辈子小心翼翼地过着也就罢了,女儿,只愿她能活得顺心畅意才是。
李彤不愿,长孙王妃也不好勉强。
她自己虽然因为李墨的原因看重红七,但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她一个当家主母去扶一个小妾,也太不像话。
因此,长孙王妃就对随车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就有一个极有眼色的妇人走了过来,笑道:“红姨娘,我也扶你下车。”说着,伸出了手去。
红七将将探出身子,就听到了这句话,心里暗暗对啥“红姨娘”暗暗皱眉,不过,嘴里却笑道:“那烦劳你了。”
此时,一阵寒风忽来,刮得人遍体生寒。
红七昏睡多日,身体本来就虚,自然经不得这么重的寒气,冷得脸一下子青了,不觉咳嗽了几声。
她将手朝婆子神了去。
不曾想,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