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六挑到了满意的寿礼,又剥削了余舒一顿好吃好喝,饭后,人还是兴致冲冲的,想要拉着余舒去城南戏楼里去看花栏子偶戏。
“我还有别的事情,改明儿吧。”
余舒拒了,她和余小修商定了过一阵子要接翠姨娘一起住,就想趁这两天闲着,去看看她人,免得临了接过去,再给她整出些幺蛾子。
将辛六送回家去,余舒就让刘忠掉头去了城西
半下午,翠姨娘正趴卧在床头,使唤香穗给她揉腿,半睡半醒的,听到门外脚步声,也不睁眼,懒洋洋问道:
“什么事啊,是不是对门儿那婆娘又来借油借米,去跟她说,咱们屋子里的米面也不是白捡的,她不想花钱买,就上街上讨去。”
余舒在门外,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哑然失笑。
“娘,是我来了。”
说着,掀帘子进了屋。
翠姨娘一听到余舒的声音,便“嗖”地睁开了眼睛,轻蹬了香穗一腿,从床上坐起来,眼看着帘子上的人影就要进来,又一歪脖子躺了回去。
“哎呦”
余舒进来便听见翠姨娘呻吟声,看她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就知道她是有意装模作样给她看的。
“您这是怎么了,闪着腰了,还是磕着腿了?”
余舒笑吟吟地走上去,扫了一眼香穗,那小丫鬟便一个哆嗦,麻溜儿地站起来,给她挪了地方,显然是上回挨了一通巴掌,没少长记性。
“呸,我这好腰好腿的,要你这丧门星来咒我。”
翠姨娘就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上回余舒发脾气把她吓的白脖子白脸,这才一个月不见,就又口无遮拦。
余舒却没翻脸,就在她床边坐下,问:“那您刚才哼哼什么,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请个郎中来给您诊诊?”
翠姨娘转过头来,仰脖子看着她,一张嘴又是尖酸嘲讽:
“亏得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做娘的,我当你另寻了父母,连是谁生你养你的都给忘记了。怎么着,今日又是过来耀武扬威的,我可告诉你,你要打人,就干脆把她打死算了,反正也是个不听话的混账东西。”
香穗小脸顿时就没了血色。
余舒叹口气:
“瞧您说的,我上一回不是气急了吗。您想啊,到底您名分上还是纪三老爷的姨娘,我当初把您从纪家捞出来的手段不怎么光彩,所以将您安置在这小院里头,也是怕纪家人来找麻烦。您倒好,一声不响地就领着个丫鬟跑了,上人家里头去住着,还给我说了一门不着调的亲事,我能不生气吗?”
几次相处下来,余舒就总结出来一条对待翠姨娘的策略,四个字——软硬兼施。
得让她知道害怕,又不能一味地吓唬她,须知道兔子逼急了还能咬人呢。
翠姨娘是不让人省心,但是再怎么说她都不会起心害她,比一比外头那些和她作对的人,诸如纪星璇、息雯之流,恨不得将她拆骨食肉,那翠姨娘对她这点尖酸刻薄,简直算得上是和蔼可亲了。
果然,翠姨娘见到余舒和她好声好气的说话,脸色就好看许多:
“那门亲事有什么不好,难道说尹侍郎家的三公子,还匹配不了你?莫以为你考中了易师老爷,就真的脱胎换骨了,错过了这样好的人家,以后有的你后悔。我还不是替你着想,你反倒埋怨起我来了,真是不知好歹。”
说起来翠姨娘这个旧主尹家,余舒后来也有打听过,倒不怪翠姨娘一门心思想要攀扯。
原来这位尹侍郎,乃是当朝左相,尹天厚的一个庶子。这尹家当真是安陵城一等一的门户了,同薛家一样,世代忠良,深受隆恩。
只因尹家有个规矩,庶子成家后,便要搬出大宅,在外头自立门户,所以余舒一开始才没想到翠姨娘找到的这一户姓尹的,竟不是旁门,而是尹相府的直系。
那尹三少说起来,也是堂堂相国的孙子辈。
只不过,同样是有个做宰相的爷爷,和薛睿一比起来,那尹三少就不知道被甩了几道街了。
“是我不知好歹,还是娘根本就对我不管不顾,”余舒冷哼一声:
“您打听过那尹家三公子的人品吗?我可是听说了,此人不学无术,时常留恋花街柳巷,风流成性,天生一个登徒浪子,声名狼藉的人尽皆知,谁家的好姑娘见了他不是躲着绕着的,就您缺心眼,还往上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