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他心里的那些焦躁和烦闷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子的愤怒而被很好地转移了。
夏千显然还余怒未消,徐路尧看到她蔷薇色的嘴唇上下开合,她在抗议,她说:“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却把矛头转移到我身上!我不想参与任何你们之间的矛盾纠葛。”
徐路尧朝着夏千笑了笑,然后他恶作剧般地低头故意凑近夏千到一个暧昧的距离,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做所以觉得不甘心吗?那我们索性把一切都坐实了,这样你也不至于如此不甘心了吧?”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算了,和你也没什么好吵的。”
这番话果然让夏千的怒意更加强烈了,她气愤地瞪了眼徐路尧,终究是不欢而散。徐路尧看着她重新走进了人群,走向篝火。
徐路尧喝了一口手中的啤酒,等他再回头,这片被篝火和人群占领的海滩上已经见不到夏千的身影了。徐路尧只能看到温言,他正安静地站在篝火不远处,明明周遭熙熙攘攘,然而温言总是有这种本领,他总能第一眼被人看见,像是永远鹤立鸡群一般,此刻他就站在人群里看着徐路尧,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然而徐路尧还是本能地感受到,温言是称不上愉悦的。他就那么站了一会儿,给了徐路尧一个意味深长又冷漠的眼神,才转身离开。
Jessica离开了,夏千离开了,温言也离开了。一时之间,没来由地,徐路尧竟然生出了点寂寥。海滩上仍然是热闹的,然而这些热闹都不是徐路尧的,他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心底是空落落的,正如当他的母亲去世之后,他被温亚明领进温家,迎接他的是那些戴着面具的虚伪的亲戚背后的攻击谩骂,陌生的父亲和冷漠又过于耀眼的哥哥。明明他在被父亲的家族接纳后应该有更多人陪伴,然而他却觉得越加寂寞和空虚,正如此刻被篝火晚会的热闹围绕着一般。
“Hi,介意请我喝一杯酒吗?”
好在热闹的海滩永远不缺邀请,徐路尧那种略带忧郁又带点痞气的英俊总是在他自己尚未觉察的时候便吸引了其他目光。
上前来搭讪的是一个有着健康小麦色肌肤的女孩子,她年轻的脸上带着羞涩和勇气,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交叉融合在她的表情里,她有一双很像徐路尧母亲的眼睛。
徐路尧没有拒绝,他笑了笑,递给那个女孩子一杯橙汁,“小姑娘,我想你喝这个比较合适。”
借由这杯橙汁,徐路尧和这个陌生的小姑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他终于能够短暂脱离之前那种孤独。
而与徐路尧此刻身处的热闹相比,夏千的周遭却是隔断了一切人声。离开篝火晚会的海滩后,夏千并没有马上回酒店。她迎着海风,沿着海岸线,朝着绝对安静的夜色里走去。她的脚边只有潮汐的声音,那些海浪此刻显得尤其柔和,轻柔地卷过她的脚踝,然后退回海洋,只带来海的味道。
夜色温柔,然而夏千的心绪却并不那么恬静。她甚至是有些怅然和无措的,但并非因为徐路尧的那个吻。夏千对徐路尧突如其来的冒犯行为生气,然而让她心绪杂乱的并不是徐路尧。
夏千的心里还在想着温言,然而这个事实却让她更难过了。不是每个人都能被他人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对待的,很多事情没法强求,夏千一直知道这点,然而她还是那么难过和低落。
她在海风中望着寂静黑暗的海面,突然想要唱歌。
这一直是她的习惯,在纽约学习的那些时光,她总是这样,在最艰难的生活环境里,在地下室里,在河边,在一切可以唱歌的地方,每当自己悲伤,她就唱起那些百老汇最美妙的歌曲,那些旋律让她沉迷,也让她可以短暂忘却艰难的现实。她在那些旋律里释放自己,释放自己的快乐与悲伤。她用那些漂亮高亢的高音和柔缓婉转的低音去诉说。
回国后,夏千一度中断了自己的这个习惯,然而这个朦胧的夜晚,那种想要唱歌的欲望和力量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生命里。
在寂静无人的海滩上,她一边走一边唱着。
“Andnowthenightisnear
夜深人静
NowIcanmakebelieveheshere
我终于又可以假装他在我的身边
SometimesIwalkaloneatnightwheneverybodyelseissleeping
有时我常在夜晚无人独自徘徊
IthinkofhimandthenImhappyWiththecompanyImkeep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