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并没有受到广陵郡王和曹大人打架的影响,待人一走,合上房门便抱出床底下的檀木盒子,从里面拿出孙怀给的房契和剩下的银票。
在那两个匠人来前,辛夷当真以为自己拿着那剩下的银钱可以把房子捯饬一下的。
然而,匠人的话,颠覆了她的三观。
她何止没有钱按照那张图纸来修房造屋?她这些钱连这个药铺都买不到。
“重城之中,双阙之下,尺地寸土,与金同价,非勋戚世家,居无隙地。”
“且如祖宗朝,百官都无屋住,虽宰执亦是赁屋。”
辛夷以前就听过这些关于北宋房价的说法,知道汴京城的人口密度堪比后世的国际化大都市,房屋销售火爆转手频繁,也知道首都房价昂贵,寸土寸金,连苏东坡都得租房子住。
可到底是多贵呢?她没有切身体会。
对货币购买力和房价的不了解,让她当真相信了这是孙怀花一万贯买来的房子,加上这几年的利润,也只是多收了她二十贯。
从匠人嘴里,辛夷才知道,北宋的房市和现代十分类似,地段、装修和房屋面积等等因素直接决定价格,像药铺这么大的面积、位置和房屋状态,汴京城里会有人抢着要。没有二十万贯,想都不要想买下来。
是孙怀傻了吗?
辛夷数了数剩下的银票,全部给孙怀,也凑不够二十万贯,更别提改造房屋,或是买下隔壁杜仲卿的院子了。
辛夷在房价面前才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穷”。
她叹一口气,默默将修墙要用的钱留出来,剩下的照常装入檀木盒子,放在床下,又搭上一块青布遮掩,拍了又拍,这才直起身来。
药铺里的人都在前堂忙碌,辛夷将自己的屋子打扫了一遍。
安娘子、湘灵和良人都比较勤快,每天早早起来收拾前堂后院的卫生,但辛夷自己的屋子还是自己在洒扫归整。
她做完这些,又把衣裳拿出来洗了,忙前忙后,狠狠出了身汗,又洗了一个热水澡,心态才平静下来。
店里没有什么人,湘灵在烧火做饭,辛夷干脆让周道子早点休息去瓦子吃酒,然后关门打烊,盘点店铺的收入。
她家店自开业以前,营收算是可观,但要靠赚银子买宅置田,大概也要十年以上的规划。
十年,即使辛夷等得起,傅九衢的性命也等不起。
还是得想法子赚钱。
楼市倒是不错。依她的了解,汴京的房价越往后,越是水涨船高,但一来她缺少本金,二来偏离了她的事业梦想。若只为赚钱而存在,这一趟穿越似乎少了一点意思。
“良人。”辛夷看了看天色,写了封信交给她,“你把这个送到皇城司交给孙公公。快去快回,等你吃饭。”
湘灵煮了鱼,蒸了饼,靠近灶房就能闻到香味。
良人笑吟吟地走了。
辛夷不愿意孙怀吃亏,把情况说明一下,特地约了孙怀前来详谈,准备再补他一些钱款,换一个心安。
良人将信送到,赶在饭点前回来的。
仿晚时分,孙怀来了,却不是他一个人来的,同行的还有傅九衢和两个侍从。
那时候,辛夷正端着一碗狗食,准备去喂程咬金,腰将弯下,狗食还未倒入狗槽里,背后突地传来一道声音。
“你又在做什么?”
辛夷吓得心跳微停,手抖了抖,狗食就倒到了石槽外面。
程咬金不满地抬头“汪汪”两声,一边吼傅九衢,一边又经不住美食的诱惑,低头狂吃。
叫两声,吃两口,吃两口,又叫两声。
程咬金忙活得很。
辛夷望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广陵郡王,一脸无奈。
“郡王下次能不能走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