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正是此处。”
说到这里,她稍稍抬头。
“这疼痛仿佛小人长了腿,会在我腹中游走蹿动,一时是这处,一时是那处,时轻,时重……左不过是前阵子受了些凉,我这破身子,怎会就这般娇贵了?”
辛夷松开手,扶她躺起来。
“此处疼痛,应是肝气郁结,气滞之症。”
“气滞?肝气郁结?”
辛夷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女子到了长公主的年龄,难免会因子嗣儿孙操劳费神,如此暗耗心血,再遇邪湿入侵,加重病情,以致气滞难抒……来,长公主伸一下舌头。”
长公主望一眼儿子,依言照做。
辛夷看了看,微微一笑。
“我给长公主开一剂方子,以解郁疏肝,安神除躁为先,吃上三副我再看看情况,不过,此疾非一朝一夕而成,要治愈恐怕也要些时日,急不来的……”
看她说得煞有介事,长公主心情好了许多。
“张娘子说得不错。每每想到我家哥儿都一把岁数了,仍未娶妻生子,我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抱上孙子,心气便浮躁难抑。这两日看到张家三个孩子,我更是愁烦。”
一把岁数了?
广陵郡王才二十啊。
辛夷脸颊微微抽搐,莞尔道:“长公主放宽心,只要你配合治疗,身子很快便硬朗起来了。”
赵玉卿问:“如何配合?”
辛夷想了想,“听我的话。”
长公主:“……”
其实长公主这个病,有很大程度的心理原因,但辛夷不好直接这么告诉她,一说是心病,这个多愁善感的长公主更是难以抒解郁气了。
“我去开方。”
辛夷并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不合时宜的话。
在她看来,“听医生的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并不违和,但对长公主来说,如此大胆的医嘱,可谓石破天惊,尊卑不分。
开好方子,辛夷交给傅九衢,原想向长公主辞行,就带孩子离去了。不料,长公主却将她留了下来。
“重楼,你先下去,母亲和张娘子说几句话。”
傅九衢看一眼辛夷,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辛夷觉得他与回府时有些不同。
长公主看看他俩,又道:“忆柳你也下去。”
周忆柳似乎知道长公主要说什么,温顺地应下,临走深深看一眼辛夷,体贴地为他们合上了门,将寒气阻隔在外。
“坐吧。”长公主招呼辛夷。
“是。”辛夷仍然坐在杌子上,平静地看着榻上的长公主。
二人相视,沉默了片刻,长公主才淡淡地道:“张娘子可明白我要说什么?”
辛夷点头,“是我连累了郡王受罚,罪过了。”
长公主摇了摇头,“我儿做事自小就有分寸,我这个当娘的,虽说心疼他要挨五十大板,却也知道,他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辛夷微微一怔,“那长公主担心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