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拖了,我自己来就好。”江淮安赶忙拒绝,夏啾啾摇摇头,固执拖着行李箱往外,江淮安不可能让她拖行李,于是两个人一起拉着一个行李箱往外走去。他们两的手就靠在一起,温度仿佛被拉杆串联在了一起。那温度从指间一点一点蔓延到他的心,他的心慢慢安定下来。“江淮安,”夏啾啾开口,认真道:“我帮你骂了你爸了。”“嗯……”“所以,这个事情,就该翻篇了。”江淮安沉默,夏啾啾顿住脚步,回头看他。“麻烦你,”她目光里落着他的倒影,合着清晨的阳光,生机勃勃,恍若新生。他看着那双眼睛,不由得有些恍惚,随后听见那人的声音:“以后能不能不要只看着这些人渣,看看我们啊。”“你们?”“对,”夏啾啾点头:“看看对你好的这些人。”听到这样的话,江淮安轻轻笑起来。他点了点头,认真道:“好。”“我答应你,”他说得认真:“以后,我就看着你。”这样的话难免让人误会,夏啾啾瞬间红了脸,她扭过头去,看着旁边树枝上飞落下的鸟,僵着声音道:“还有好多人呢,我们都对你很好。”“你对我最好。”江淮安迅速接声,夏啾啾一时语塞,心跳得飞快。江淮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屋,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他特别想伸出手,想去握住那个人的手,想和她一起转身,远远离开这个地方。可是他又不敢。怕自己会错了意,怕自己唐突,怕现在这样的自己,根本配不上面前这个近乎完美无缺的小姑娘。他只能是静静看着她,直到夏啾啾发现他久久无声,扭过头来,疑惑道:“怎么还不走?”江淮安轻笑,他深吸了一口气,挑着眉道:“夏啾啾,你知不知道,我以前的时候,做什么事都是夏啾啾和江淮安上了车,夏元宝和夏天眷在前面坐得笔直,三个男人一言不发,气氛有点尴尬。夏元宝不开口,江淮安也不敢开口,就看车以30码的速度往小区外面慢慢驶去。江淮安本来想问一句,叔叔你知道要去哪里吗?但是他没敢开口,就憋着,等夏元宝开到路上后,夏元宝才想起来:“那个,这个,江淮安是吧?”“是是是,”江淮安赶忙点头:“叔叔,我就是江淮安。”“呃,你要去哪儿啊?”“去……”江淮安下意识将夏啾啾公寓的地址报出来,但又立刻想起来,这是夏啾啾的爹,不是滴滴司机,那房子是夏家买给夏啾啾睡午觉的,他要是直接给人家报出自己女儿的地址,这不给人打死?江淮安脑子没问题,于是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地址立刻换成了他爷爷家的地址,随后礼貌道:“谢谢叔叔了。”“不用谢,”夏元宝乐呵呵道:“我听啾啾说,你数学和物理都快考满分了,真是厉害啊!”“没……也不算什么的……”好多年没被人这么夸过,江淮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脸迅速红了起来,话都说不清。夏元宝是生意人,最喜欢的就是夸人,那份看着自己女儿男朋友的紧张感消失后,夏元宝天上地下把江淮安一阵乱夸,夸得江淮安飘飘欲仙,下车的时候感觉自己简直能飞。等送江淮安下车后,夏元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这小子不行,耳根子软。”夏天眷、夏啾啾:“……”“不过,”夏元宝想了想:“人倒还可以,不是个花里胡哨的。”“爸,你别瞎说了,”夏啾啾轻咳了一声:“我还要学习!”“哦,对对对,”夏天眷赶忙跟上夏啾啾的步伐:“我们中学生,学习最重要了!”夏元宝冷哼一声,表明“小兔崽子你们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后,也没继续说下去,毕竟夏啾啾是个女孩子,当爹的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江淮安到了江家后,江澜早早接了电话,但她有事在外面,便让人来接。江淮安一进宅子,就看见他二叔江言站在门口等着他。江言比江城大两岁,是江春水收养的儿子,平时就在江春水身边,帮忙江春水打理一下杂事。江春水一共三子一女,江澜早早出嫁,嫁过去后没多久就死了丈夫,大儿子出了车祸死得早,二儿子是养子,大多数家产就全落在了江城身上。但江春水不大喜欢江城,却格外喜欢自己的大孙子江淮安。江淮安和江言的接触不多,依稀只记得这是一个极其温和的人,江言上前来替他拿东西,江淮安礼貌性叫了声:“二伯。”,随后便将行李交给了下人。江言热心道:“听说你要来,爸爸高兴坏了,特意让人准备了你喜欢吃的,以后就留在这儿了?”江淮安呐呐点了点头:“大概吧。”“留着挺好。”江言笑了笑:“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要有活力一些,你留在这里,爷爷一定很高兴。”江淮安应了声,跟着江言进去。江春水早早已经在屋里等着了,他听了江澜转述了前阵子江淮安和江城吵架的事,本来还以为江淮安会再拧巴一阵子,没想到江淮安就这么来了。他不是擅长表达情绪的人,就是笑着和江淮安聊了一些琐事,知道他成绩后,江春水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你受苦了。”“没有的事,”江淮安垂下眼眸:“都是自己的路,自己努力走下去,哪里来吃苦不吃苦的?”江春水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说着话的时候,江言走了上来,熟练给江春水递上药来。江淮安赶忙想给江春水倒点水,江言却一把拦住他,语速又平又快道:“老人家喜欢喝带蜂蜜的。”江淮安愣了愣,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多疑。刚好是在最敏感的时间段里,别人随便做点什么,就容易想多。江淮安呐呐点头,坐到一边,江春水喝水吃了药,又和江淮安坐在饭桌上吃饭。江春水人老了,说话也有些乏力,吃饭的时候,就是江言一直在说。江言说的人江淮安都不太清楚,不知道是江淮安敏感还是怎么样,他的话题一直是江淮安不太明白的,然而江春水却很清楚江言在说什么,偶尔答上一句,气氛也还算融洽。可他们越融洽,江淮安就越尴尬,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江城那个家里,江城、许青青、江怀南是一家人,自己被无形隔离在外,怎么都有些格格不入。然而江城是一回事,江言不是他父亲,没有什么要照顾他的义务,他也没做错什么,是江淮安闯入他们的生活,江言唯一做的,只是没有及时去体会这个少年敏感的内心而已。可到他们头发半白的年纪,又哪里还记得少年人那些敏感的心思?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就一直在说着江淮安插不上嘴的话题,说了一会儿,江春水想起江淮安来,问了两句。“你和你爸这次吵得厉害,是打算就住屋里了吧?”本来是这样想,然而在这顿饭后,江淮安顿时就改变了主意。